连叹息都显得多余。她只是站着,像一尊被遗忘在时间荒原上的石像。
“叮!”
手腕内侧的皮肤下,一点幽蓝光芒突兀地亮起,无声地震颤。紧接着,仿佛被点燃的导火索,尖锐而密集的提示音在死寂的病房里轰然炸开!
“叮!龙语默,向您发送了一条信息!”
“叮!龙医怡,向您发送了一条信息!”
“叮!龙葬魂,向您发送了99+条信息!”
“叮!龙残夜,向您发送了99+条信息!”
“叮!龙化民,向您发送了99+条信息!”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感情地报着名字,如同死神敲响的丧钟。那幽蓝的光芒在她腕部皮肤下疯狂闪烁,明灭不定,映得她半垂的侧脸线条愈发冷硬,眼底深处,最后一丝属于人间的温度也彻底冻结,只剩下被强行搅扰的、深不见底的厌烦。又是他们。总是他们。在她唯一想抓住点什么的时候,粗暴地将她拽回那个充斥着噪音、责任和无尽麻烦的冰冷世界。
她沉默地调出虚拟光幕,幽蓝的界面悬浮在惨白的病房背景上,像一块不祥的魔镜。手指在龙语默的名字上悬停片刻,终是点了下去。
龙语默的信息粗暴地弹开,字里行间跳跃着几乎要灼穿光幕的怒火:
“龙巧云!你是怎么搞的呀?现在考生淘汰的淘汰惨了惨,可以说是差点无人通关了(在极度放水的情况下),通关的人精神状态极度差,你还是快点回去看一下他们吧!不然!我可以保证你别想再和你哥哥住在一起了,我把你们两个分开住!”
分开住。
这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凿进她刻意构筑的冷漠外壳下最脆弱的那一点。龙巧云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丝尖锐的刺痛在胸腔深处弥漫开。她指尖划过,光幕切换。
龙医怡的头像闪烁着代表紧急医疗的猩红十字,信息更短,却带着一种外科手术刀般的精准寒意:
“龙巧云,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能将那些考生全部放在模拟空间上!而且还是放在这么难,这么恶心的设置中!啊,现在所有的考生只剩下了两个人,而且那两个人,就只剩下半口气了!你知道吗?而且他们的精神状态极为不好,其他退出的考生也大差不差,而这两个更是严重的严重!严重到差点连我都救不回来!你还是看下那三个小家伙的信息吧!”
只剩半口气?
龙巧云的目光在那行字上停顿了一瞬,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愕掠过眼底,如同死水微澜,旋即又归于冰冷的平静。剩下的三个名字——龙葬魂、龙残夜、龙化民——在光幕上疯狂地跳动着,鲜红的“99+”标记如同汩汩淌出的血滴。指尖悬在龙葬魂的名字上方,那持续不断的消息震动仿佛带着灼人的热度,穿透皮肤,沿着神经直刺向大脑。她终究没有点下去。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轻得像病房里氧气泵送出的最后一缕气流,从她唇间逸出。那叹息里没有愧疚,没有担忧,只有被强行中断某种重要仪式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认命。她最后看了一眼维生舱里沉睡的母亲,眼神复杂得如同沉入深海的古井,随即转身。病房的合金门在她身后无声滑开,又迅速合拢,将那片惨白和寂静彻底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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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矩阵”医疗中心的顶层,气压低得如同风暴来临前的深海。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令人不安的味道——高级神经修复液特有的、带着金属腥气的甜香,被更浓重的、属于生物体过度应激后分泌物的酸腐气息,以及无处不在的、浓烈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死死压住,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创伤”气味。
龙巧云的身影出现在中心入口的刹那,这片压抑的嘈杂像是被无形的利刃从中劈开。原本焦头烂额穿梭于各个治疗舱间的医护人员、穿着龙氏家族制服的技术主管们,动作都僵滞了一瞬。无数道目光——惊惶的、焦灼的、隐含责备的、如释重负的——如同实质的射线,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
没有寒暄,没有解释。龙巧云像一块投入滚油中的坚冰,周身散发的寒气瞬间冻结了试图靠近的医疗主管。她径直走向核心控制区。巨大的弧形光幕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是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缭乱的实时数据流和生物监控图像。整个失控考场的惨烈,以最直观、最残酷的方式呈现在她眼前。
“缸中之脑”多元空间的核心监控区,此刻更像一个活体屠宰场的神经中枢。巨大的弧形光幕上不再是优雅流淌的数据瀑布,而是疯狂抽搐、痉挛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