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撒娇却又暗藏锋芒的语调,轻轻地说:
“可以哦……不喝就不喝。”
她顿了顿,足尖轻轻晃了晃,脚踝上的银铃发出细微的“叮铃”声,如同诱惑的咒语。
“不过……想要我今晚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话……”
她的声音拖长,带着一丝慵懒的甜腻,目光从兄长脸上滑落,最终落在他身后那张铺着素白锦褥的宽阔拔步床上。
“哥哥今天……要陪我睡哦。”
最后一个字落下,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孩童式的任性,又仿佛带着更深沉的、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依恋与试探。
月光无声地流淌,将兄妹二人的身影在冰冷的地面上拉长、交叠。空气中弥漫着沉水香、檀香、幽蓝酒液的冷冽气息,以及一种无形的、紧绷如弦的张力。龙天紧握着那杯危险的“忘川”,掌心的伤口在杯壁的冰冷刺激下,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
他看着妹妹月光下那张苍白又带着奇异诱惑的脸,看着她眼中那片破碎的星海,看着她腕上那条缠绕着的、属于自己的领带……所有的防备、所有的坚持、所有沉重的责任和深埋心底的剧痛,在这一刻,仿佛都在这句看似天真无邪的要求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尊被月光凝固的雕像,许久,许久。最终,一声极其轻微、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叹息,从他紧抿的唇间逸出。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将那只盛着幽蓝液体的琉璃盏,放在了离床榻最远的、高高的紫檀木书案之上。那动作,如同放下千钧重担,又如同在祭坛上献上最后的祭品。
然后,他转过身,背对着那片危险的幽蓝,一步一步,走向那张铺着素白锦褥的拔步床。玄黑色的西装外套被他脱下,随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露出里面同样深色的衬衫,勾勒出他宽肩窄腰、此刻却显得有些疲惫的身影。他走到床边,没有看榻上的妹妹,只是沉默地掀开了锦褥的一角,如同履行一个早已注定的契约。
龙巧云看着他沉默的背影,看着他掀开被角的动作,那双一直带着迷离和诱惑的眼眸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是得逞的狡黠,又像是巨大的悲伤,最终都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她赤着足,悄无声息地从湘妃竹榻上滑下,如同月光凝聚的精灵,轻盈地走向那张大床。脚踝上的银铃,在寂静中发出最后一声细微的“叮铃”,如同叹息,随即归于永恒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