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则带着决绝的轨迹,狠狠劈中了一颗滚落脚边的、哧哧冒烟的德式木柄手雷!
“轰——!!!”
比煤气灯爆炸更猛烈的冲击波瞬间爆发!整排明代绣春刀的华丽刀架被狂暴的气浪掀翻,无数柄象征着锦衣卫无上权势的锋利绣春刀如同狂风中的稻草般四散飞射!
就在这天地翻覆般的混乱中,龙天像一只浴血的壁虎,用仅存的、被断骨刺穿的手臂和那条跟腱撕裂的残腿,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攀爬!目标,是展厅最高处,那座象征着华夏兵刃巅峰的——龙泉剑阁!
身后,残余的敌人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踩着同伴的尸体和破碎的兵器,嘶吼着涌来。刀光剑影再次汇聚成死亡的浪潮。
龙天终于攀上了剑阁顶端。他背对着如潮追兵,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反手狠狠一推!
轰隆隆隆——!
十层高的沉重刀架如同被推倒的积木巨塔,缓缓倾斜,然后……轰然倒塌!两千柄来自历朝历代、凝聚着无数匠人心血与帝王意志的名剑——龙泉宝剑、永乐御剑、隆庆佩刀、洪武战刃……如同九天之上决堤的银河,裹挟着冰冷的金属寒光与玉石俱焚的惨烈,向着下方汹涌的敌人洪流,倾泻而下!
“叮叮叮叮叮叮叮——!!!”
无数柄名剑撞击在精良的板甲、锁子甲、皮甲上的声音,瞬间汇聚成一片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金属风暴!这声音尖锐、密集、冰冷,充满了金属断裂的哀鸣和死亡的宣告,响彻了整个残破的穹顶!
洪武年间的龙泉宝剑在普鲁士重骑兵的胸甲上撞得扭曲变形,最终碎成螺旋状的废铁;隆庆帝御用的佩刀在哥萨克骑兵细密的锁子甲上徒劳地切割、摩擦,最终崩碎成细小的金属粉尘……名剑的尊严在绝对的力量和防御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然而,在两千柄剑组成的死亡洪流中,终究有十七道寒光,如同宿命的箭矢,穿透了混乱,找到了那唯一的、致命的裂隙:
- 一柄汉八面剑,带着穿透历史的锐利,贯穿了一名重装步兵的膝关节半月板;
- 一柄唐仪刀,带着盛唐的煌煌之气,刺入一名军官的锁骨下方,精准地切开了动脉;
- 一柄宋手刀,如同鬼魅般掠过,削断了一名悍勇武士的脚后跟腱;
- ……
当最后一柄刀——那柄传说中曾斩断白蛇、沾染过开国帝王气运的赤霄剑,在刺穿一面盾牌后,于一名骑士的臂骨上断成三截,无力地坠落尘埃时……
整个喧嚣的战场,骤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龙天再也支撑不住,双膝重重地砸落在冰冷粘稠的血泊之中。他的左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断裂的尺骨刺穿了皮肤,暴露在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里。右腿的腓骨同样刺出,白森森的,挂着一缕缕筋肉。最致命的是腹部,半截断裂的日本武士刀深深没入,只剩下华丽的刀镡露在外面,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而轻轻颤抖。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视野被血污和汗水模糊,一片猩红。周围,是横七竖八、姿态各异的敌人尸体,如同地狱绘卷中的景象。曾经陈列在这里、闪耀着千古荣光的名刀宝剑,此刻全都化作了冰冷的碎片,散落在血泊、尸体和他残破的身体周围,如同陨落的星辰,黯淡无光。敌人……似乎真的全部倒下了。寂静中,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他自己沉重如鼓风箱般的喘息。
援军呢?龙家的影子呢?无尽的冰冷和孤独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只有这满地的残骸和死亡,是真实的。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混杂着内脏的碎片从嘴角涌出,染红了胸前最后一片还算干净的布料。身体的力量如同退潮般飞速流逝,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沉重的眼皮如同铅块般缓缓合拢。视野的最后,是穹顶破洞外那片灰暗、压抑、毫无希望的天空。
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吗?也好……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深渊的刹那,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拥抱永恒的死亡之时——
一道纯净、柔和、却又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穿透力的神秘光芒,毫无征兆地,自虚无中降临,将他残破不堪的身体和周围冰冷的死亡,温柔地笼罩其中。
一个冰冷、机械,却又仿佛带着一丝奇异韵律的声音,直接在他濒临沉寂的意识最深处响起:
“叮!人性值上升20点,请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