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王大力带走了一万五千人,加上之前撒出去的兵:曹变蛟五千,孙传庭三千,更早的曹文诏前后给了三千,宣大的卢象升一千五百,如今张家湾大营,兵力有点空虚啊!
估摸着不到三千了吧?
还有一半还是刚完成队列与体能训练,连枪都没怎么摸过的新兵蛋子!
这让极度依赖自己南山营的朱启明心里直发怵。
这当口,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揭竿而起,或者说蒙古后金发神经再次叩关,那岂不完犊子了!
看来京营整顿要加快进度了!
必须给李邦华点压力!
銮驾刚入紫禁城,风尘仆仆的锦衣卫指挥使李若链便已在乾清宫外候驾。
“陛下,”李若链屏退左右,压低声音,呈上一份密封的卷宗,“山东方面传来密报,白莲教余孽近期活动异常频繁,多处暗桩发现他们在大量囤积粮草、打造简易兵器。根据线人拼凑的信息来看……他们似乎终于憋不住了,估计就在这几天,要开始搞事情。”
朱启明接过卷宗,快速浏览,眼神骤然变冷。
内忧外患,果然从不单行。
“朕知道了。加派侦缉人手,重点盯住兖州、东昌两府!有任何异动,八百里加急奏报!”
"另,立刻以兵部名义,向山东巡抚、兖州知府发出最严厉的警告,点明白莲教近日恐生大变,令他们即刻调集所有可用官兵、乡勇,严加防范,果断处置!若有延误,致使糜烂地方,朕绝不姑息!"
“臣遵旨!”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山东郓城县,夕阳的余晖给这座运河畔的小城蒙上了一层颓唐的金色。
郑老实扛着木工家什,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
他是城里有名的木匠,手艺不错,人也如其名,平日里只管埋头做活,养活一家老小。
可最近,连他这样不多事的人,也察觉到了街面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
隔壁的王老蔫,以前跟他一样,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怂货,见了衙役都腿软。
可这些天,王老蔫腰杆似乎直了些,眼神里偶尔会闪过一种让郑老实心里发毛的光。
昨天傍晚,郑老实收工早,隐约听见王老蔫家后院里传来压低的、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诵经声,不像和尚念经,也不像道士唱咒,倒像是……
中了邪。
更让他不安的是,今天路过城西的流民窝棚区,他看到几个面生的汉子,虽穿着破旧,但眼神精悍,不像寻常饥民。
他们身边围着一群面带菜色的流民,其中一个汉子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快了,就快了!等圣火燃起,无生老母降世,咱们就能吃饱饭,分田地……”
郑老实没敢多听,加快脚步离开了。
他心口怦怦直跳,想起了城里私下流传的那些关于“香堂”、“弥勒降世”的闲话。
他只是个做木匠活的,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知道,这些人聚在一起嘀咕的,绝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事儿。
这世道,好不容易盼来个据说挺厉害的皇帝,杀得鞑子抱头鼠窜,还整顿了京营,怎么这眼皮子底下,又开始不太平了呢?
他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赶,刚到胡同口,就瞅见隔壁王老蔫揣着袖,倚在门框上,眼珠子直勾勾地望天,嘴里还叨咕着啥。
“王大哥,这昝晚儿看啥景哩?天上掉炊饼啦?”赵老实随口搭个腔。
王老蔫猛个丁回过神,见是他,脸上挤出个怪笑,压着嗓门道:“郑老弟,做活回来了?天上不掉炊饼...可快降真神喽。”
“真神?啥真神?”郑老实撂下担子,心里直犯怵,看来这老王真有毛病咧,这些时日净说些云山雾罩的话。
“嘿嘿,”王老蔫四下里瞅瞅,又凑近些,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赵老实脸上,“跟您老说,京城里坐龙庭那位...可不是真命天子!是西洋爬来的妖物!要不咱山东能连着遭灾?”
郑老实心里咯噔一下,忙截住话头:“俺的娘!可不敢浑说!这话传出去要掉脑袋的!”
“怕他个鸟!”王老蔫脖颈青筋暴起,眼珠子发亮,“无生老母早降法旨了!待圣火一烧,管叫那些牛鬼蛇神现原形!咱诚心跟教的,往后白馍管够!”说着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露出个木刻小小的十字架茬子。
郑老实眼尖,瞅见那物事非佛非道,心里直发毛:“王大哥可别信这些歪道!老老实实种地比啥不强...”
“种地?”王老蔫嗤笑,“地里能刨出金疙瘩?郑老弟俺看你是个实诚人,才跟你透个底。过两日等号炮一响,城里城外齐动手...县衙那几个歪瓜裂枣顶屁用!您老也早做打算!”说罢不再搭理他,哧溜钻回院里,咣当关了门。
郑老实杵在巷子里,只觉得晚风刮得脊梁骨发凉。王老蔫那些话像锤子砸在心口窝。“过两日”、“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