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揭开了“囚笼法则”这惊天秘闻后，大殿内的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重。
在座的每一位真君，都是天之骄子，都曾有过气吞山河、睥睨天下的雄心壮志。但岁月流逝，当他们一次次撞上那堵名为“元婴”的无形墙壁后，再炙热的雄心，也被消磨得只剩下冰冷的现实。
沐小川的出现，像是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激起了涟漪，但也仅仅是涟漪。
他们好奇，他们震惊，但要说他们相信沐小川能打破这万古囚笼，那是绝无可能的。毕竟，三万年来，比沐小川更惊才绝艳的人物，也并非没有。
沐小川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那个沉重的话题，而是话锋一转，提起了另一件事。
“盟主，诸位道友，我还有一事不明。”沐小川开口道，“晚辈之前在东域，与丹王谷的药不然真君，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冲突。”
他这话说的很委婉，但在座的谁不知道，何止是不愉快，那药不然的元婴都被他打得差点崩碎，若不是元婴遁逃，真是数万年来第一个被金丹修士斩杀的元婴大能。
“我听闻，元婴真君盟有规，元婴真君不得随意对低阶修士出手，更不能插手世俗宗门之争。为何那药不然，却能公然对我沐府，一个金丹势力，悍然出手？”
这是沐小川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疙瘩。
如果元婴真君盟真的铁板一块，那他杀了药不然，就等于是和整个联盟为敌。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另有隐情。
听到“药不然”这个名字，在座的不少真君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屑和鄙夷。
天机子更是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哦，你说药不然啊。”
“他，算是个‘犯了错的元婴’。”
“犯了错？”沐小川有些意外。
“不错。”天机子解释道，“元婴真君盟的规矩，确实森严。但规矩，也是用来约束和筛选的。药不然此人，心术不正，早在百年前，就因私自炼制一种名为‘噬魂血婴丹’的禁丹，触犯了盟规。”
“此丹需以十万初生婴儿的魂魄为主药，歹毒无比，有伤天和。按规，当废其修为，打入九幽魔渊。但念在他并未伤害盟内成员，且炼丹术尚有用处，盟内便只是将他囚于丹王谷，剥夺了他大部分的真君福利，算作惩戒。”
“所以……”天机子看着沐小川，微微一笑，“一个本就要被废除修为的‘待罪之身’，你觉得，盟里还会在意他的死活吗？”
“他前去镇压你的沐府，是自己冒险，大家自然也不介意。”
“至于你，”天机子的笑容里多了一丝玩味，“你重创了一个触犯天条、本该被处死的罪人，非但无过，反而有功。我们为何要追究你？”
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沐小川听得心头发寒。
好家伙！
感情老子打了半天，打的是个“临时工”？还是个背着处分、被派来执行“死亡任务”的倒霉蛋？
这元婴元婴真君盟的内部，玩得也太花了！
冷酷、现实、充满了政治算计！
沐小川彻底放下心来。
既然药不然是个“弃子”，那就意味着，他与丹王谷的恩怨，在元婴真君盟的层面上，已经彻底了结，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原来如此，晚辈受教了。”沐小川拱了拱手。
但他心中，一个新的疑惑又冒了出来。
“盟主，晚辈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沐小川不耻下问，“为何……是‘犯了错’的元婴才能出手，而那些‘没犯错’的真君，反而要遵守规矩，不能随意出手？这个规矩，听起来……好像有点奇葩？”
在他想来，不应该是守规矩的才能被委以重任吗？
这个问题，让在场好几位真君都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天机子抚须笑道：“沐道友，你还是没明白。规矩，是给‘自己人’定的。我们这些‘没犯错’的真君，是元婴真君盟的基石，是这方天地的‘稳定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甚大，所以必须谨言慎行，维持着高高在上的超然地位，不能轻易下场。”
“而那些‘犯了错’的呢？他们已经不算是纯粹的‘自己人’了。他们去冒险，成功了算是戴罪立功，失败了是咎由自取。”
“这，就是帝王心术，亦是上位者的驭人之道。”
天机子的话，再一次刷新了沐小川对这个顶级组织的认知。
残酷，但高效。
这里没有温情脉脉，只有赤裸裸的利益和规则。
药不然，从他炼制禁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真君，而是一件随时可以牺牲的“工具”。
他的死，或者半死不活，对于元婴真君盟来说，毫无波澜。
甚至，他们可能还要感谢沐小川，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