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的这个动作，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甚至在她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之外。所以她没有任何身体防备，更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就这么轻易的，被他结结实实...
夜色如墨，笼罩着内城的屋檐与巷道。古薇薇站在老槐树下，火折子的光晕在她掌心微微跳动，映出她眉宇间那一抹难以言喻的凝重。耿亮玲蹲在一旁，指尖轻抚打火石，低声问道：“真要这么做？枢密院底下连通的是地上行宫，那是楚帝沉眠之地，擅入者??斩立决。”
“可若不去，娘娘明日朝会便要孤身迎战魏党。”古薇薇收起火折，声音压得极低，“魏淳那老狐狸已联合三十六位文臣联名上奏，从科举必要性、改革动机到施行细则，层层驳斥，步步紧逼。淑宝虽有应对之策，但公孙宴若在暗中推波助澜，借楚帝之名发一道‘暂缓改制’的谕旨……局面就再难挽回。”
耿亮玲沉默片刻，忽而一笑：“你倒比我还急。可你忘了，你是武修，不是刺客，更不是探子。这等潜入之事，该由暗卫出手才是。”
“暗卫？”古薇薇冷笑一声，“如今贵妃亲兵尚未整编完毕，卫尉寺又被魏党安插眼线，消息走漏只在旦夕之间。我信不过别人，只能自己来。”
话音未落，头顶枝叶轻响，陈锦玉的身影如落叶般飘然落地，手中仍抱着那本《三国》。他瞥了二人一眼，淡淡道：“你们打算闯地宫？疯了不成。”
“我没疯。”古薇薇抬头看他，“我只是不想看着淑宝一人扛下所有。她为这个朝廷付出太多，而我……至少还能做点什么。”
陈锦玉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将书塞进她怀里：“拿着。若你死了，这本书就当是遗物，送你娘烧了祭你。”
古薇薇一怔，随即笑出声：“你这是认我必死？”
“我不知道。”陈锦玉转身，袖袍翻飞，“但我知你一旦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既然如此，我不如成全你这份执拗。”说罢，他并指如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印，低喝一声：“斗转星移?双影同行！”
刹那间，三人身影模糊，仿佛被夜风揉碎了一般，下一瞬已出现在槐树另一侧的屋顶之上。远处枢密院灯火通明，巡逻禁军脚步整齐，每隔半炷香便会巡至墙角暗处。而在那高墙之下，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裂缝蜿蜒而入，通向地下。
“就是那儿。”耿亮玲指着那条缝隙，“我观察多日，每夜子时三刻，守卫换岗间隙，会有七息空档。足够我们潜入。”
“七息？”古薇薇眯眼测算距离，“够了。”
三人伏于屋脊，屏息凝神。子时三刻一到，禁军交接完毕，火把交接的瞬间光影交错，阴影拉长。就在那一刹那，古薇薇率先跃下，脚尖轻点地面，如狸猫般滑入裂缝之中。耿亮玲紧随其后，陈锦玉则留在原地警戒。
地下通道狭窄潮湿，石壁渗水，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尘土与铁锈混合的气息。古薇薇取出火折重新点燃，微光映照出墙上斑驳的符纹??竟是失传已久的“镇龙锁脉阵”，专用于封印帝王气运，防止其苏醒扰乱朝纲。
“难怪楚帝迟迟未醒。”耿亮玲指尖拂过符纹，“原来被人用阵法压制。但这阵法需每日有人续力维持，若中断一时辰，便会反噬施术者……是谁在主持？”
“公孙宴。”古薇薇冷声道，“他身为太常卿，掌礼乐祭祀，名义上正是此阵的守护者。可他真正目的，是借阵法拖延时间，等魏党彻底瓦解科举改革，再以‘顺应天意’为由，请出楚帝废黜贵妃摄政之权。”
“好毒的计。”耿亮玲咬牙，“可我们该如何破局？强行破坏阵法，只会惊动整个地宫；若是放任不管，淑宝明日便要面对圣旨压顶。”
古薇薇沉吟片刻，忽然展颜一笑：“谁说我们要破阵？我们可以……改阵。”
“改阵？！”耿亮玲震惊，“你知道那需要何等修为与对阵法的理解？这可是皇家秘传，连太常寺博士都未必精通！”
“我不懂。”古薇薇坦然道，“但我记得小时候，娘亲病重，我去潜龙观求药，曾见老天师在此类阵法旁研习多年。他还骂我笨，说我连最基础的‘引气归元’都学不会……可我记住了他的笔记。”
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封皮上写着《天师残稿?卷三》。翻开一页，赫然是对“镇龙锁脉阵”的批注与改良设想。
耿亮玲接过一看，瞳孔骤缩：“你竟藏着他当年的手稿？！这上面写的……竟是以‘逆流归心’之法，将阵法之力暂时引导至旁支脉络，既不破坏主阵，又能短暂解除对楚帝神识的封锁??也就是说，可以让陛下在不真正苏醒的情况下，听清外界奏对？！”
“没错。”古薇薇眼中闪着光，“只要淑宝能在朝会上说出真相，让楚帝‘听见’魏党的阴谋，哪怕只是一瞬，也能留下印记。待日后时机成熟，陛下自会觉醒，清算旧账。”
“可你怎么确保陛下能听见？他又如何分辨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