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就站在不远处的崩坏之中,他看起来既清晰又模糊,仿佛不属于这里,却又是这里的核心。
“……是吗,没能赶得上见卡利贝尔最后一面啊。”
他的声音穿透了正在崩塌的世界,平静地传到荧的耳中。
荧的心猛地一颤,她看着那个熟悉又遥远的身影,那个她跨越了无数星海与世界去寻找的身影,她的哥哥,空。
“卡利贝尔的意识已经消散,这里也变成了即将消失的无主空间。”空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他看着周围的一切土崩瓦解,就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落幕。
荧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向前走一步,想要去触碰他。可她的指尖穿过的只是一片虚无,她的身体也无法再向前移动分毫。他们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一道由这个世界的规则所划下的,无法逾越的屏障。
“你我都不应于此存在,也就无法触碰彼此。”空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也很想拥抱你。”
荧的手无力地垂下,无数的问题堵在喉咙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悲伤的沉寂。“别急着伤感,这片空间虽然在塌,但还没塌完。聊几句的时间还是有的。”
左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荧的身边,他看起来完全不受这个空间崩坏的影响,脚下的地面稳固如初。他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空,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光影,随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金色符文一闪而逝,周围空间崩塌的速度似乎瞬间减缓了下来。
空将目光投向左钰,那双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们随便聊聊吧。”空重新看向荧,仿佛刚刚那个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能有机会像这样停下脚步,和你放松地聊天,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你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荧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嗯。”她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我甚至还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刚才那场战斗可真是够呛…”空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哦,我是说我和戴因。”
“想不到如今,他向我挥剑的时候仍会有所犹豫…”他摇了摇头,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自嘲。“否则我恐怕依然不是「末光之剑」的对手,五百年前更是如此。”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荧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她已经在心里问了无数遍。“命运的织机会被拿来做什么?”
“是啊…命运的织机…”空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他的目光变得深远。“我目前也还没有找到将它的作用完全发挥的方法,不过我还有时间…”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在天理「苏醒」之前。”
“天理还在沉睡吗?”荧的心头一紧,这个词汇总是伴随着不祥的预感。
“从五百年前坎瑞亚灾变以后,天理便陷入了沉睡,没有了声息…”空解释道。“不久之前,你应该也见证了水神自毁神座的事吧?”
“如此辱没「规则」的行为,天空岛却没有任何动作…也可以视作一种佐证。”
“然而天理必将苏醒…只是我们还不清楚契机是什么,也不清楚理由会是什么。”
“你很恨天理吗?”荧看着哥哥脸上那复杂的表情,轻声问道。
“算是吧。”空没有否认。
他转过头,看着一旁那些正在消散的,属于卡利贝尔的记忆碎片。“你看啊,就像卡利贝尔,他是那么的单纯,和此处他内心世界的空间一样,简单而又平静。”
“就连他作为丘丘人时,摘下面具后在镜子中看到的东西也无法污染他的精神。”
“有些人即便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也能够治愈他人…”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悲哀。“可又是谁,剥夺了他存在的资格呢?”
“当然,这只是一个例子。我对天理的感情并非三言两语所能说清…”
荧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沉重的恨意。
空也沉默了,兄妹两人隔着无形的屏障,静静地对望着。
“…荧?”过了许久,空才轻声唤道。
“在这个世界,只有你会这样叫我。”荧的声音有些颤抖。
“本来应该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你,但现在又忽然没那么想问了。”
“因为我搞不明白,从一开始就只是搞不明白一件事…”
她抬起头,直视着哥哥的眼睛,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和我继续旅行呢?”
这章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