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他这样,平时话不多,其实,他是最最可靠的哦!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险,只要有他在,我心里就觉得特别踏实。”
“是吗,那你们是最好的伙伴了。”希格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那声音柔和得像春天的风,“别担心,他会恢复的。”
……伙伴。
这个词语,像一汪温暖的泉水,缓缓流过荧那紧绷的神经。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所有的戒备与疲惫,都在这温暖的词语中慢慢消融。她彻底沉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柔的呼唤将她从沉睡中唤醒。
“……啊,醒了醒了。”
荧缓缓地睁开眼,医务室里柔和的灯光让她有些不太适应。她眨了眨眼,视野才逐渐变得清晰。派蒙正一脸关切地飘在她的床边,希格雯也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
“感觉怎么样?你睡了好久呢,我们一直陪着!”派蒙看到她醒来,立刻凑了过来。
“好多了。”荧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那一觉睡得很沉,让她感觉精神好了不少。她看着希格雯和派蒙,由衷地说道,“谢谢你们。”
“可以放心回去啦。”希格雯笑着点了点头,那对长长的耳朵也跟着愉快地晃了动,“按时服药,清淡饮食,记住喽。”
“嗯!谢谢护士长!”派蒙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了医务室,回到了那条熟悉的、充满了铁锈味的走廊。
一回到监舍区,派蒙就再也忍不住了,她绕着荧飞了一圈,用一种既后怕又有些抱怨的语气说道:“真亏你能睡着呢,还嘀嘀咕咕地说梦话,我都快被你吓死了!生怕你说漏嘴什么。”
“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荧的心里也咯噔一下,她对自己睡着后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没有,不过你一直在嘀咕什么‘派蒙不许抢我的烤鱼’、‘把仙跳墙放下’之类的胡话。”派蒙撇了撇嘴,模仿着她梦中的语气,脸上写满了“你就是个吃货”的表情。
她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睡觉的时候,我一直在跟护士长聊天。聊了好多,从枫丹的甜点,聊到她最喜欢的矿石颜色。总觉得她很坦率,人也很好,屋里也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物品……会不会,我们这次真的找错方向了?”
荧停下了脚步。她没有立刻回答派蒙,而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垂下眼帘,开始复盘今天在医务室里发生的一切。
“(是这样吗?总觉得还有奇怪的地方。)”
派蒙的判断太过表面。希格雯的坦率,或许只是她性格的一部分,但也可能是一种更高明的伪装。而那间看似普通的医务室,在平静的表象之下,却处处透着违和感。
“(地上的挡板……)”
那个细节,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在她的脑海里。为什么只有那个角落有挡板?它的作用是什么?是为了方便检修下面的管道吗?可为什么其他地方没有?这不符合梅洛彼得堡追求坚固、防止挖掘的建筑逻辑。
“(……还有希格雯问露尔薇的那个问题。)”
“你还记得我们聊到今天你该吃什么颜色的药片吗?”这句话,像一段加密的电报,在她脑中反复回响。
“(我们进入医务室之前,那几个人真的在聊服药吗?)”
她仔细地回忆着当时听到的那几句破碎的对话。“……对……我认为……”“……可以……”“是吗……那……时间……”。这些词语,无论如何组合,都与“药片”或“颜色”无关。那场对话,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而且,露尔薇和朱里厄的争吵,是本就如此,还是他们故意做戏给我们看?)”
那场争吵爆发得太突然,结束得也太突兀。朱里厄的嘲讽,露尔薇的激愤,一切都像是按照剧本精准地进行着。他们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在她这个“新病人”面前,建立起一个“关系恶劣、偶然碰面”的假象,从而掩盖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更深层次的联系。
所有的疑点,像一根根无形的线,在她脑中交织,最终指向了一个唯一的中心——那间看似平静的医务室,远比它表现出来的要复杂得多。
“派蒙,”荧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事情是这样的……”
她将自己的所有观察和推断,条理清晰地、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派蒙。从那个不起眼的挡板,到那句暗号般的问话,再到那场疑点重重的争吵。
派蒙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茫然,逐渐变成了惊讶,最后化作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她的小嘴慢慢张大,眼睛也越瞪越圆,仿佛在听一个闻所未闻的侦探故事。
“哇……”当荧说完最后一句推测时,派蒙才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真仔细,居然还有这种可疑的小地方……我光顾着紧张和演戏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她的小脑袋飞快地转动着,将荧提供的线索和她们之前的调查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