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仍是那样,只是因她心中感伤,才觉得这儿少了宝玉后,未免萧瑟许多。
她进了怡红院,却听到廊下有笑声传来,看过去才见到是几个小丫头在玩手绳,又有一个品貌不俗的女孩,靠在栏杆上坐着,病恹恹的看她们顽耍,见到她来后才忙起身:“林姑娘怎么来了?”
“我来瞧瞧。”
黛玉看了两眼她,因问道:“看你有些面生,你原先也是怡红院的?”
“我叫五儿,是厨房里柳家的女儿。”那丫头低声说道。
坠儿笑道:“她身子一直病着,因前些日大小姐说要打发吃白饭的人离开园子,她娘才求到芳官那,芳官跑来跟袭人说,就把柳五儿放我们怡红院里头。”
柳五儿看她一眼,默不作声,手紧紧攥着,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害怕,担心林姑娘一句话又将她撵出去。
贾宝玉在时,她就羡慕园子里服侍姑娘的丫鬟们有头有脸,她身子不好,原本难以入怡红院,谁知宝二爷去后,峰回路转,素日与她交好的芳官竟去了皇帝的屋里服侍。
芳官只过来说一声,柳五儿就得以进了怡红院,当个闲差,每日也不用干什么活。
却惹得坠儿等人不大喜欢。
黛玉看了看她后问:“你身子也病着?可有用药?”
柳五儿道:“家里有为我请了大夫来看过,买了些药吃,只是家里并不宽裕,因而药也不敢多买了。”
黛玉笑道:“如今你来怡红院当差,药钱就算进宫里,不必省着吃,只管回禀管事婆子,叫人给你送药来。”
柳五儿喜不自胜,对黛玉千恩万谢。
当差的下人平日生病吃药,用的都是官中的钱,只是如今荣国府变大观宫,又听闻要裁减花销,五儿才不敢去拿药。
黛玉又问:“袭人可在?”
五儿忙回:“袭人一早就出门了,听说是去找云姑娘。”
黛玉笑道:“烦请你们去跟她说一声,叫她回来。”
五儿犹豫起来,坠儿看了看她,又看了眼其他小丫头,才站出来道:“你身子不好,走不动路,我去叫罢。”
说着出门去寻袭人。
黛玉辞别她们,朝屋里走去,麝月秋纹等已听到她声音,出来将她迎进屋里。
黛玉与她们闲聊,麝月叹道:“宝二爷走了,晴雯也走了,眼见怡红院要散,幸好云姑娘仍经常来跟袭人聊天。”
黛玉知道她说什么,怡红院房屋精致,却没有姑娘小姐入住,若是连湘云也不来,这儿就真的没人撑腰,丫头婆子们都是见人下菜碟的,连吃食都不会给够她们。
黛玉说道:“昨日里宝姐姐曾说,皇上屋里欠几个人使唤,”
“啊!”
她话没说完,秋纹麝月等人就惊呼着站起身,睁大眼睛看她,仿佛在说:莫非林姑娘推举我们到皇帝屋里?
可见她们都是愿意去服侍皇帝,不会因为宝玉而留下。
黛玉摇头道:“只是说了,皇上并未答应要人,许是觉得耳房住不下许多人。”
麝月叹道:“纵使不住陛下屋里,也能每日清早过去伺候,晚上再回来。”
黛玉不作声,她做不了主。
一会儿后,袭人回来,秋纹麝月碧痕几人知道林姑娘是来找她的,因而都回屋去。
袭人笑道:“林姑娘找我不知什么事?还劳烦你亲自来,若是早些来,我也就不出门了。”
黛玉与她坐下,看她半晌才说道:“陛下将袭人姐姐交给了我。”
袭人先是惊讶,随后也喜不自胜起来,欲要跪下磕头,从此后就去潇湘馆服侍她。
黛玉忙搀扶她,说道:“我正要问你,倘若我放你出去,你可还愿等宝玉?”
袭人一怔,看着林姑娘那双清澈的眼睛,心里不由得大鼓。
莫非她是试探自己,看她对宝玉是否还有情谊?
她若是不愿,就生气将她罚了?
这也不对,林姑娘从来不是那样的人,她宽待下人,紫鹃和雪雁从没被责罚过,虽有些小性子,却从不使心机。
半晌,袭人低头道:“林姑娘以为,我该出去,还服侍宝二爷?”
黛玉道:“你只管说心里话,我并不为难你。”
袭人看向她:“我且问姑娘,宝二爷日后可还能重回自由身?”
黛玉蹙眉,说道:“大约是能够的,只是要几年后,皇上才下旨赦免。”
袭人叹道:“我服侍二爷这些年,与二爷自是有情谊在,只是我也知道,二爷心里并没有我,我若是等他几年,将来他想娶别人,却又顾忌我等这些年,岂不是害了他?”
黛玉一怔,随后才想明白,袭人若是跟宝玉,不是做妾,是要做妻子,她才肯。
一来,宝玉已是平民,再不是国公府贵公子,难以养妾室。
二来,袭人也是说,宝玉心里想娶的人不是她。
想罢,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