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男人,跟我去拆房子!所有女人,把各家各户的存粮都拿出来,到高处开火煮粥,慰劳抢险的兄弟!”
命令一下,立刻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冲了过来,怒斥道:“胡闹!《乡约》上写得明明白白,乡中公产,非经公议不得擅动!你这是要违背我们新理乡的根本大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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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闻言,竟在这狂风暴雨中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无比畅快。
他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指着那摇摇欲坠的堤坝,对着老者吼道:“老丈!《乡约》是死的,人是活的!《乡约》是为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不是为了让大家抱着规矩被洪水淹死!”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再说,《乡约》上可没说,我们不能拆一座盖错了的房子!”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和呐喊。
“对!他娘的,耕盟早就错了!”
“拆了那座错房子,筑我们对的堤坝!”
人群中,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高声诵读起来,那句已经刻入他们骨子里的奇特口号,很快就汇成了山呼海啸般的合唱:
“走路慢的人,不是走得慢,是每一步都算数!”
少年第一个扛起斧头,冲向了那座旧屋。
数百名乡民紧随其后,斧凿之声、号子之声与风雨雷电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与天争命的狂想曲。
洪水退去时,新理乡的堤坝完好无损。
那座“错房子”的木料,如同忠诚的卫士,在新筑的障碍中牢牢扎根。
三年后的清明。
新理乡举行了首次“无主祭典”。
不再由某个德高望重的家族主持,而是由全乡抽签,选出九户人家共同执掌礼仪。
祭祀的对象,也不是某个具体的祖先或神明,而是这片土地,以及所有为这片土地付出过的人。
仪式的高潮,依旧是往那个不知传承了多少年的石墩上,摆上一碗新蒸的白米饭。
这碗饭,如今被乡民们称为“冷饭”,因为它总是被摆在那里,直到凉透,也无人会去动它。
这成了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敬畏。
祭典结束,人群渐渐散去。
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按捺不住好奇,悄悄跑到石墩旁,伸出小手碰了碰那只陶碗。
“咦?”他惊奇地叫了一声,“碗底有字!”
周围还没走远的大人闻声凑了过来。
只见那陶碗内侧的底部,在长年累月米汤的浸润和不知名力量的摩挲下,隐约显露出一个极小、极浅的刻痕。
笔画古朴,若不仔细辨认,几乎与陶碗本身的纹路融为一体。
那是一个“关”字。
没有人知道这个字是何时被刻上去的,也没有人知道它代表着什么。
众人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便又默默地散去了,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早就心知肚明、却无需说破的事情。
那个孩童也被大人拉走,临走前,他好奇地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碗饭,那袅袅升起的最后一缕热气,在空中盘旋着,最终消散于无形。
与此同时,遥远的昆仑云海之外,一道凡人无法窥见的青虹,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破开界域,射向无垠的星河深处。
凡间,万籁俱寂。
守心坡那片老灶遗址上,不知何时,竟长出了一株通体泛着淡淡金丝的稻穗。
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叶片摩擦间,发出沙沙的轻响,宛如一声悠长的叹息,又像是一段无声的低语。
远处村落里,炊烟如往常一般,一缕缕升起。
石墩上的那碗冷饭,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的更换。
而在新理乡某户人家的灶台角落里,那柄被珍藏起来的旧陶勺,正静静地躺着。
光滑的勺心,忽然映出了一抹稍纵即逝的赤色影子。
那影子快得如同幻觉,仿佛是谁刚刚从九天之上归来,匆匆低头看了一眼这人间烟火,而后,便已安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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