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那碗饭,还热着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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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们默默排起了队,依次留下凭证,领取三升救命粮,然后转身离去,整个过程,竟无一人喧哗。
然而,麻烦并未就此结束。
数日后,县府的两名差官快马加鞭赶到新理乡,罪名是“聚众闹事,擅自散粮”。
这是足以让整个村子万劫不复的大罪。
面对差官的厉声质问,关安不卑不亢,只将他们引至互助仓旁的账房。
他翻开一本厚厚的账册,那里面没有复杂的数字,只有一页页的用工兑换记录。
每一条记录后面,都对应着一个独一无二的指纹,或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刻痕。
“大人请看,”关安指着那些印记,“这是张三用三天修渠换的五斗米,这是李四用五天固堤换的一匹布……还有这些,是前几日三槐村乡亲们留下的劳力凭证。我们散的不是粮,是信义。欠条在此,人情在此,何来擅散之说?”
他又将差官带到村口的沙盘前,那沙盘上,新理乡的地形、水渠、田亩被精准地复刻出来。
关安手持一根竹竿,从容不迫地演示起来:“我们依二十四节气轮作,高处种旱稻,低处挖水塘,雨季蓄水,旱季引流。劳力按户籍统一调配,忙时互助,闲时修整。如此循环往复,十年了,新理乡再无一人挨饿。我们不是乱源,我们是在治饥荒的根。”
两名差官面面相觑,从最初的盛气凌人,到中途的惊疑,再到此刻的彻底叹服。
其中一人长叹一声:“以理服人,以信立村,以法治本……此非乱源,乃是治本之策啊!”
他们快马回报州牧张慎。
张慎听闻始末,拍案叫绝,不仅撤销了所有指控,更亲笔批示,将“新理模式”列为典范,颁行诸郡。
风波平息。
夜深人静,关安独自坐在祠堂里,就着一盏昏黄的豆油灯,整理着新抄录的《乡约十三条》。
夜风从窗棂的缝隙里钻进来,烛火猛地摇曳了一下,空气中仿佛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低语。
他停下笔,闭上眼睛凝神细听。
那声音缥缈而又熟悉,竟是他早已过世的祖父关平的声音:“安儿,守灶不是守着一堆冷灰,是守着人心不冷。人心不冷,这烟火,就断不了……”
关安猛地睁开双眼,烛火恢复了平静,四周一片死寂。
可当他的目光落回书案时,心脏却骤然一缩。
只见他抄录的纸张旁,静静地横着一柄古朴的陶勺——那柄从新理乡第一任老村正手中传下,后由祖父关平执掌多年,最后交到他手里的旧物,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
他记得清清楚楚,此物一直供奉在祖宗牌位前的香案上。
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陶勺冰凉温润的勺沿,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祖父掌心的温度。
一股巨大的酸楚与慰藉涌上心头,他再也抑制不住,脸庞埋在书案上,泪落如雨。
千里之外,昆仑洞府。
关羽依旧立于云海边缘,他手中不知何时竟虚托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那青烟不散,仔细嗅去,竟是凡尘俗世最普通的米饭炊火气息。
他指尖微微一动,对着那缕青烟,轻轻吹了一口气。
几乎在同一瞬间,新理乡石墩上那碗冷饭蒸腾出的最后一丝余气,忽然在微风中盘旋成一个奇异的圆环,久久不散,宛如一个无声的应答。
而祠堂之内,关安泪眼婆娑中,瞥见那柄古老的陶勺表面,竟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道极淡、极细的刀痕印记。
那印记古老而锋利,似曾饮过千军万马之血,又似仅仅被最无情的岁月轻轻划过。
它就这样出现了,仿佛一个烙印,一个苏醒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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