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地问:“圣上欲知‘关圣精神’之真谛,以便立言。先生可否为我解惑,该如何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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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微笑着发出邀请:“大人远道而来,不如随我在这周围七个村子走上一日,如何?”
使者虽有疑虑,但还是答应了。
于是,他们从清晨走到日暮。
使者看到,上游的农户在自家田地还干渴时,会主动打开水闸,让渠水先流向下游更缺水的田地;他看到,路边一个妇人,将锅里刚出锅的热粥,盛了满满一碗,端给了一个衣衫褴褛的拾荒老人;他还看到,一群半大的孩童,在放学后没有去玩耍,而是自发地用泥土和石块,修补被雨水冲坏的田埂。
这一切都平常得如同呼吸,没有任何人组织,也没有任何豪言壮语。
归来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使者终于忍不住问:“先生带我看的这些,固然淳朴,可这与关圣精神,究竟有何关联?”
青年停下脚步,指了指远处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笑道:“大人,您可曾听说过,我们这里的人,谁家过年过节,灶台上不留一碗冷饭?那是留给晚归的家人,或是迷路需要一口吃食的陌生人的。”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道理是一样的。从来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在护佑我们。而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地,活成他生前的样子。这,才是真正的‘关圣精神’。”
使者浑身一震,如闻晨钟暮鼓,愣在原地,久久不语。
转眼到了寒冬,一场大雪将整个讲理坡覆盖得严严实实。
丫丫在老灶遗址旁,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
她用黑炭给雪人点上眼睛,用干枯的稻草扎成一撮长长的胡须,最后,还把自己的一件旧蓑衣,小心地披在雪人身上。
她退后几步,仰头看着那个沉默的雪人,小声地问:“您……冷吗?”
山野间一片寂静,风停了,雪也住了。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瞬间,那雪人胸前披着的蓑衣上,一根稻草忽然极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像是一声无声的叹息。
丫丫笑了,冻得通红的脸颊上绽开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转身跑回家,很快又跑了回来,小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薯粥。
她把碗放在雪人脚边的一块小石墩上。
那碗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在清冷的空气中盘旋上升,与天际的流云缓缓相接,仿佛一条贯通了古今岁月的长河。
许多年后,讲理坡早已不再有什么神异的传说,更没有什么纪念碑。
只有一些习俗,如呼吸般自然地流传了下来:春分时节,家家户户都要往灶膛里添一把新柴;每次饭熟,都要先盛出一口,放在灶台边的小石墩上,等饭菜凉透了也不动。
一日黄昏,一个背着书箱、前来借宿的幼童,看着主人家灶台上的那碗冷饭,好奇地问:“老伯伯,为什么这里总要留一碗冷饭呀?”
主人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粗糙的手,指了指窗外的田野。
幼童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广袤的田野尽头,夕阳的余晖正为大地镀上一层金边。
在那片金色中,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人一马,正踽踽独行。
身影虽远,却自有一股如山岳般沉凝的气势。
幼童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就想追出去看个究竟。
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错觉般的声响止住了脚步。
他猛地回头看去——就在灶台边的小石墩上,那碗早已冰冷的米饭,正缓缓升起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仿佛刚刚被人吃完,还带着一丝余温。
远处,暮色四合的田野深处,隐隐约约地,又传来了犁铧划破土地的沉重声响,一下,又一下,仿佛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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