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北方战乱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一支被打散的溃军逃窜至此,为首的将领满脸戾气,眼看村子虽不富裕却安宁有序,便起了强征粮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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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骑在马上,趾高气扬地挥舞佩剑,一剑便将村口木亭的横梁砍成两段,木屑纷飞。
“半个时辰之内,交出村里所有的粮食和三头牛,否则,这根横梁就是你们的下场!”他厉声喝道。
村民们吓得噤若寒蝉,无人敢言。
就在这时,年迈的守护者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没有争辩,也没有哀求,只是对着那将领深深一揖:“将军远道而来,人困马乏,不如先吃顿热饭,再谈其他。”
士兵们早已饥肠辘辘,闻言不禁意动。
那将领冷哼一声,心想谅这老头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便默许了。
少年按照守护者的吩咐,在灶屋里升起了火。
饭菜很快备好,不过是些糙米饭、野菜汤,粗陋至极,但当饭菜的香气飘散开来时,所有士兵的表情都变了。
那香气并不浓烈,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能钻进人的骨头里。
一个年轻的士兵刚扒拉了一口饭,突然就怔住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他想起了出征前,远在家乡的母亲也是用这样的大锅,为他煮了最后一顿饭。
邻座的同伴拍了拍他,自己尝了一口,也愣在当场。
越来越多的人停下了筷子,饭菜的味道勾起了他们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记忆,更有几人当场失声痛哭,想起了娘亲的叮嘱:“儿啊,在外面宁可自己饿死,也莫抢百姓一粒米。”
军心瞬间动摇。
将领见状又惊又怒,他猛地拔出剑,一把推开身前的士兵,剑锋直指守护者的咽喉:“老东西,你使了什么妖法!”
剑锋尚未触及皮肤,灶屋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嗡鸣,正是那首古老的《春秋》农谣的起调。
刹那间,一股狂风凭空卷起,将灶膛里冷却的灶灰尽数吹上半空。
那灰黑色的粉尘在空中急速旋转、凝聚,竟在将领眼前,缓缓勾勒出半个龙飞凤凤舞的“义”字!
那半个字虽然由飞灰构成,却蕴含着千钧之力,散发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将领浑身剧震,握剑的手抖如筛糠,脸上的凶横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所取代。
他“当啷”一声扔掉佩剑,翻身下马,重重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泥土:“我……我父在世时,家中曾拜过关老爷……小子不敢在此地放肆,不敢!”
说罢,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甚至不敢再看守护者一眼,招呼着同样惊骇的部下,狼狈不堪地率军悄然撤离了。
此事之后,村子的名声以一种近乎神话的方式,传到了更远的地方。
春分时节,东海的渔民们返港,依照旧例,将他们那艘被称为“慢舟”的船上、船首红光处积攒的一捧灰烬,小心翼翼地送来,撒入了村里的公共灶膛。
当晚,海上风暴骤起,巨浪滔天,无数船只在风浪中颠簸挣扎,唯独这个村子出海的渔船,无论风浪多大,都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按住一般,在各自的锚地安稳如山。
一位老渔夫在梦中,看见那伟岸的身影立于浪尖之上,手中那柄长刀并未出鞘,只是用刀鞘的末端在海面上轻轻一点,汹涌的潮水便如被犁铧划开的沃土,向两侧分裂开去,为船队留出一条平静的水道。
老渔夫惊醒后,连忙检查船身,竟发现船底不知何时,自发地多了一道崭新的刻痕,形状正像一枚犁铧的印记。
他们并不知道,在同一时刻,遥远的西北边陲,一名戍边的士卒在漫天风沙中迷失了方向,干粮和水早已耗尽。
就在他濒死之际,恍惚间看到前方出现一盏微弱的孤灯。
他挣扎着爬过去,发现灯下竟有一个小小的灶台,灶火微燃,锅里正煮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粥。
他狼吞虎咽地喝完,便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竟好好地躺在军营门口,怀里还紧紧攥着一把滚烫的黄土,土里,还混杂着几粒赤色的干枯花种。
又是一个无星的静谧之夜,守护者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细碎而湿润,像是有人赤着脚,踩在沾满露水的青石板上。
他心中一动,缓缓披衣起身,推门而出。
院子里空无一人,但那架沉重的石磨,却在无人推动的情况下,自己一圈一圈地缓缓转动着。
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不远处的灶屋里,明明无柴无火,灶膛内却升起了一缕笔直的青烟。
那烟不似寻常炊烟般随风飘散,而是凝而不散,笔直地升上夜空,仿佛一根连接天地的细线。
守护者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