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监司多久没有回幽州了?一年?三年,还是五年?”
我笑着追问,“祭祖未归,寿宴缺席,连兄长去世都未曾回来,您觉得,什么差事能让镇武监司连亲人死活都不顾?”
“这也不能当证据!”
周伏龙道:“阴监司忙于司内事务,不回乡省亲也属正常。倒是你,空口白牙……”
我哈哈大笑,指了指我眼睛,凛然道:“若是我亲眼看他死在我面前呢?”
值房一片死寂如坟。
窗外的碎雪扑簌簌打着窗纸,房间内只有周伏龙沉重的呼吸声,还有飘忽不定的眼神。
阴九章的死讯,至今镇武司还秘而不发。
他的监司一职,至今还悬在镇武司的高堂之上。
可是他死之后,我又在丙七区的天道大阵中看到他的残影,还有留下的讯息。
但是玉佩不会说谎,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肉体早已化作一团灰烬。
良久,周伏龙提起了笔,在搜查令上签上自己名字。
周伏龙沉声道:“此案由你五房独办!本官从未听闻今夜之事!查获晶石七成充公入库!第三……”
他忽然顿了顿,“听说青州杜家准备在幽州城开设钱庄分号?”
我心中暗笑,老狐狸这是闻到腥味主动开口了,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我说有这么回事,事情还没定,没来得及向监正大人汇报。
周伏龙道:“听说遇到点麻烦?”
我笑着答复,“小事情,应该能解决!”
看他左右暗示,是想要一部分干股或分红,可是他与阴家绑定那么深,想从我嘴边抢肉,没门!
终于周伏龙忍耐不住,提醒道:“镇武司监管天下真气流通,外州钱庄入幽州开分号,循例……司衙需分润三成干股,以作监察之资。”
我忽地笑出声:“大人说得在理。这三成干股,江湖门派要的,商贾世家要的,甚至阴家……若肯撕破脸来抢,也要得。唯独咱们幽州监,要不得!”
周伏龙脸色阴沉,“此话何意?”
我心中暗想,看来此时也只能借秦老狗的名号一用了。
他拿老子当刀使唤,我用他的名头当挡箭牌,两讫!
于是从怀中掏出主簿腰牌,背面朝上,将那狴犴纹直对周伏龙。
“大人若执意要分润,不妨写个条陈,卑职拿去跟秦掌司商量,从他的分润中给您匀出三成?”
我心说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跟秦权抢银子。
此举一来点破我与秦权的关系,斩断他伸向真气钱庄的黑手;二来也给他点压力,好让我在幽州行事减少些掣肘!
周伏龙眼睛直直的盯着腰牌,喉结“咕咚”一滚,吞了口唾沫。
他颓然坐回太师椅,摆了摆手,“带着你的搜查令,滚!”
……
盖着监正大印的搜查令往晶石坊门口一贴,所有争议烟消云散。
五房的兄弟们效率也奇高,不过半日便厘清罪证。
当场查获的五千钧私晶全数充公;
翻出三年旧账,走私黑晶竟逾两万钧,按行市价折算二十万两罚银!
阴记晶石坊逃脱不了被查封、重罚的命运。
消息很快传播出去。
午时刚过,阴府外事管事刘三刀捧着礼单求见,被杜清远一盆冷水泼出门外:
“滚!赃银没缴清前,阴家的人别想进镇武司!”
一个时辰后,阴永昌的马车停在幽州监的门口,惹来了众人议论。
“这不是阴三爷嘛,怎么亲自来幽州监了?”
“可是稀客,周监正去拜访都不得见的!”
“你们没听说吗,五房昨夜把阴家晶石坊给封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阴永昌来到我值房,我笑着说,“阴三爷,过年好啊!”
阴永昌脸色闪过一丝愠怒,旋即又换作笑脸,“江主簿,那晶石坊和二十万两罚银……”
我慢悠悠吹开茶沫:“三爷找错人了。罚单是监正房批的,您得找周大人。”
半盏茶后,阴永昌铁青着脸从监正值房出来。
周伏龙竟把罚单原样退回:“此案乃五房主办,本官不便插手!”
阴永昌递过来三份房契,道,“周监正说此事还得是您……朱雀大街三间铺面权当赔礼,可否行个方便?”
我冷哼一声,“行个方便?昨日在阴府,三爷可没给我行方便吧?呈文已经报到镇武司总衙了……”
我将房契扔在他怀中,“与其在我这里耗着,不如去京城活动活动?”
阴永昌气得浑身发抖,恶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撞进漫天风雪之中。
……
当天下午,镇武司将收缴来的五千钧私晶,以“三成纯度”的低价挂牌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