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浸过梅雨季的旧书,又混着点铁锈味,直往他鼻腔里钻。
他脚步顿在野菊丛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不是灵气波动,更像某种被刻意隐藏的,属于活物的气息。
"阿阎?"陆九娘的银饰声由远及近,靛青色裙角扫过他鞋尖。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腕间铜铃碎响,"发什么呆呢?
粥都快煮糊了。"
林阎回神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生死簿。
残页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松开手,指腹蹭过陆九娘递来的帕子,上面还沾着艾草汁的清苦:"你没听见?"
"听见什么?"陆九娘挑眉,银簪上的红珊瑚在风里晃,"山风?
野菊香?
还是小七又在偷摸你的金线?"她扭头喊了声"小丫头",远处正蹲在焦土上拨弄嫩芽的小七立刻蹦起来,金线从袖口滑出,像条撒娇的蛇缠上林阎手腕。
林阎望着小七发顶翘起的呆毛,突然觉得刚才的心悸有些荒谬。
他刚要摇头,那声轻笑又响了——这次不是在风里,而是直接撞进他耳鼓,尾音像沾了蜜的针:"游戏还没结束呢。"
"唰!"
生死簿在他掌心自动翻开,残页上的金漆字突然灼烫。
林阎猛回头,荒野里只有被风掀起的草浪,连半道鬼影都寻不见。
陆九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银饰突然坠得她耳垂发疼——她摸向腰间的斩魂刀,刀鞘上的符咒无风自动:"有问题。"
"什么问题?"王书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抱着半本残旧的《因果碑》,镜片上还沾着焦土灰,"我刚在废墟里翻到这个。"他翻开泛黄的纸页,指节叩在新浮现的字迹上,"你们看。"
林阎凑过去,只见原本空白的碑纹里,正渗出暗红的墨:"归零失败,变量未死,命运之线已断裂。"
"这不可能。"青冥子的古甲突然泛起冷光。
这位初代修真者的残念极少有情绪波动,此刻却皱紧了眉,"我们明明修正了因果链,所有不该存在的变量都该被抹除。"
王书生推了推眼镜,指尖划过那些血字:"因果碑记录的是天道最原始的记忆。
这些字不是新写的,是被某种力量'解封'了。"他突然抬头,目光扫过众人,"也就是说,有人在我们修正因果的同时,往历史里埋了伏笔——他们早就知道归零会失败。"
林阎的拇指摩挲着生死簿边缘。
残页上的功德数据原本像星图般清晰,此刻却成了一团乱麻,连"修正路径"四个字都在微微扭曲。
他正要说话,小七突然拽了拽他衣角。
少女的指尖冰凉,金线在两人之间绷成银弦:"哥哥,我好像......"她低头盯着自己手腕,那里有道淡青的疤,是当年"饕餮计划"留下的,"这里在疼。
和那些研究员往我身体里注射幽泉孢子时,一样的疼。"
她抬起手,指向北方:"疼的方向,在那边。"
北境的风比想象中冷。
林阎裹紧外衣,望着前方飘来的半透明人影——那是个穿粗布短打的老农,手里还攥着半块红薯,可他的脚却悬在离地面三寸的地方,身体像被水浸过的纸,边缘正在剥落。
"时间回响者。"王书生翻着《因果录》,声音发沉,"本应被修正的人,不该存在于当前时间线。"他推了推眼镜,"但他们的记忆......"
老农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大妮她娘,灶上的粥该搅了......"他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突然瞪圆,"你们是谁?
我家大妮呢?"
小七的金线突然缠住林阎手腕。
少女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的记忆停在被修正前。"
林阎摸出符箓打印机。
这台由法医工具箱变异来的法器还带着金属冷意,他快速输入"镇魂符"的参数,纸页从出口滑出时还带着温热的墨香。
青冥子已抽出腰间的断剑,古甲上的纹路亮起幽蓝光芒:"我引他们入轮回,你镇住执念。"
符纸在林阎指尖燃烧,金红的光裹住老农。
老人的身影逐渐清晰,又逐渐模糊,最后化作点点荧光没入断剑。
林阎望着掌心残留的符灰,突然皱眉:"这些回响者不是随机出现的。"他蹲下身,指尖划过老农刚才站过的地面,"这里有阵纹。"
陆九娘凑过来,银饰碰响他的肩:"是养鬼阵?"
"更像......"林阎用脚尖勾开浮土,露出下面刻着的螺旋纹,"引导阵。"他抬头望向北方,那里的云层正聚成墨色的漩涡,"有人在拿这些回响者当路标,引我们去某个地方。"
夜宿的破庙漏着天。
林阎蹲在火堆旁,铜铃在他掌心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