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刺破云层的剑鸣陡然撕裂天际,比残阳更炽烈的灵光自黑雾深处撞出,带着断山裂海的剑意坠向神关。
碎石飞溅中,三道染血的身影踉跄落地,玄色剑袍上的裂痕还在渗血。
为首的青衫剑客抬手拭去唇边血迹,目光扫过遍地尸骸时骤然凝固。
他看见天将断裂的枪尖插在城垛上,玄将的战甲碎成数片,
而炽剑尊主那柄剑,此刻正斜插在他早已冰冷的胸口。
“晚了……”
身侧的红衣女剑者声音发颤,她挥剑劈开迎面飘来的一缕黑雾,
却见黑雾落地处,竟凝结成半只带着利爪的枯骨手。
最年轻的白袍剑客猛地跪倒在地,五指触到的城砖尚有余温,可那温度不是来自活人,而是残留的血火余烬。
他抬头望向翻涌的黑雾,
喉头滚动着压抑的嘶吼——黑雾后方,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黑影正在聚集,
比他们来时遭遇的任何诡物都更庞大、更阴冷。
风突然变了方向,卷起地上的血尘扑在三人脸上,带着浓重的腥甜。
青衫剑客缓缓握紧长剑,剑身在残阳下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
可他眼角滑落的水珠,却在触及滚烫城砖的瞬间便蒸发殆尽。
三人身后一位位剑修缓缓踏出城墙,血躯之下,一道道声音响起,
“剑临天前辈,红纱剑主,白客剑主,我们……守住这万丈城墙了。”
青衫剑客剑临天猛地回头,却见诸位身影,
他们有的断了手臂,正用牙齿咬着剑鞘系带;
有的半边身子焦黑,玄铁剑在手中摇摇欲坠;
最年长的那位老剑修,花白长须上还挂着凝固的血痂,每走一步都要扶着城砖喘息。
红纱剑主的指尖微微颤抖,她认出那个说话的少年——三日前还在向她请教剑招的小修士,
此刻胸口的剑伤深可见骨,却仍挺直着脊梁。
“守住了?”她声音沙哑,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城楼,“可守下来的,只剩这道断墙了。”
“不。”
少年咳着血笑起来,抬手指向城砖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您看,每道刻痕都是诡物的尸骨堆成的。天将大人说过,只要城墙还立着,咱们的剑就不能收。”
他话音未落,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白客剑主缓缓站起,袖口拭过眼角,却摸到一片滚烫的湿痕。
他望着那些明明重伤却仍握紧剑柄的剑修,,只是叹口气。
剑临天深吸一口气,腥甜的风灌入肺腑,却让他眼底的决绝更盛。
他抬手将长剑归鞘,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城墙上格外清晰:“不是守住了,是还没失守。”
他的声音穿透风声,“诸位用性命为我们挣来的时间,该我们接下去了。”
红纱剑主扬手抹去唇边血迹,红衣在残阳下猎猎作响:
“传令下去,伤重不能握剑者退至后方筑阵,尚能举剑者随我修补城防。”
她指尖划过剑脊,残留的血迹在剑身上晕开,
“告诉所有人,今夜的月亮,咱们要让它照在完整的城墙上。”
风再次转向,这次却卷着剑修们的喘息与剑鸣,撞向翻涌的黑雾。
白客剑主望着天边最后一丝残阳沉入黑雾,突然拔剑出鞘,剑尖直指苍穹:
“以剑为炬,以血为灯——今日,我等剑修,便是这神关最后的城砖!”
数百道剑鸣同时响起,与残阳余晖、血色城墙交织在一起。
黑雾似乎被这股悍不畏死的剑意震慑,竟在城墙外停滞了片刻,
而城墙上的每一道身影,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用最后的剑火点燃这残破的黎明。
“吼——”
黑雾中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停滞的阴影如决堤洪水般猛扑过来。
最先撞上城墙的是数头生着骨翼的诡兽,它们利爪抓挠城砖的刺耳声响里,还夹杂着令人心悸的尖啸。
白客剑主脚尖点地跃上城楼,白袍在狂风中鼓荡如帆。
他手腕翻转间,长剑划出半轮清冷弧光,剑气所过之处,骨翼诡兽应声断裂,黑雾凝成的躯体落地便化作腥臭脓水。
可下一秒,更多黑影踩着同伴的尸骸攀上城砖,
有的生着无数复眼,有的口吐腐蚀性毒液,密密麻麻的触须从黑雾中探出,缠向最近的剑修。
“结阵!”剑临天一声断喝,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城垛之间。
他每出一剑都精准刺向诡物眉心的猩红光点,溅起的黑血在他青衫上炸开朵朵血花。
身后的剑修们立刻靠拢成阵,长剑交错成网,将扑来的诡物拦在阵外。
红纱剑主的红衣早已被血浸透,她踏着诡兽的尸骨跃上半空,长剑挽出漫天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