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车间的工人们,没有片刻停歇!他们像最精密的齿轮,瞬间咬合到位!
“电工班!合闸!”
“锅炉房!加压!点火!”
“一号线!准备开机!”
粗犷的吼声在巨大的厂房里此起彼伏!沉重的电闸被猛地推上!
嗡——!
庞大的机器发出沉睡苏醒的低沉轰鸣!巨大的传动轴开始缓缓转动,链条齿轮发出铿锵有力的咬合声!
锅炉房巨大的烟囱顶端,沉寂多日的排气口,猛地喷出一股滚烫的白色蒸汽!
如同巨龙苏醒的吐息,带着积蓄已久的力量,直冲刚刚破晓的灰蒙蒙天空!
浓郁的、带着油脂和香料气息的肉香,如同冲锋的号角,瞬间弥漫了整个厂区!
陈建华站在厂办二楼破碎的窗前,看着下方车间里重新奔腾咆哮的生产线,看着那直冲云霄的白色蒸汽柱。
他完好的左手,紧紧攥着那份军区命令。
清算的血火已燃,反击的号角已响!
“也该清算了!”
说完,他拿着那份军区签证的军区命令,直接离开食品厂,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
然而,风暴的中心,早已从冒烟的厂房,悄然转向了那座象征着权力的青灰色建筑。
洛阳市革命委员会大楼。
大楼顶层,主任办公室。
厚重的丝绒窗帘紧闭,隔绝了窗外重新响起的工厂汽笛。
空气里弥漫着上等烟草的辛辣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慌。
赵立春——这位在市革委会深耕多年、向来以城府深沉着称的王老心腹,此刻却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老狼,焦躁地在厚厚的地毯上来回踱步。
他梳得一丝不苟的背头散乱了几缕,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
桌上,那份盖着鲜红军区大印、撤销查封食品厂命令的文件抄件,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不敢直视。
“废物!都是废物!”
赵立春猛地抓起桌上的紫砂茶杯,狠狠砸在对面墙上!滚烫的茶水和碎片四溅。
“李国栋吓尿了裤子!孙德彪成了软脚虾!连王老……王老都……”
他后面的话被巨大的恐惧堵了回去。
王振海被军事法庭钉死,王老在医院心电拉直、生死未卜的消息,像冰锥刺进他骨髓。
他知道,王家这棵大树,倒了。
而他们这些吸附在树上的藤蔓,即将面临烈日曝晒,烈焰焚身!
他猛地扑到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前,双手颤抖着拉开最底层的暗格。
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盒火柴,和一小瓶贴着外文标签的液体——强效助燃剂。
“烧了…必须烧了……”
他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困兽般的疯狂。
那些经他手批给王振海的条子,那些分润的账目,那些见不得光的往来……绝不能留!
就在这时!
办公室厚重的橡木门,被一股沛然巨力轰然撞开!
木屑纷飞!
门板砸在墙上发出濒死的呻吟!
刺目的光线从洞开的门口涌入,驱散了室内的阴暗。
逆光中,一个挺拔的身影如同出鞘的军刀,矗立在门口。
陈建华!
他依旧吊着石膏臂,洗得发白的工装上甚至还带着车间里的油污和淡淡的肉香。
但他站在那里,背脊挺直如标枪,眼神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探照灯,精准、冰冷、带着毁灭一切腐朽的决绝,瞬间锁定了办公桌后脸色煞白的赵立春!
他身后,是两名荷枪实弹、眼神锐利如鹰隼的军区警卫连战士!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凛冽的杀意!
“赵主任,”
陈建华的声音不高,嘶哑干裂,却像带着冰碴的钢鞭,狠狠抽在赵立春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军区保卫生产特别工作组执行公务!”
他完好的左手缓缓抬起,指尖夹着一份薄薄的文件——正是签发的军区命令!
上面彻查一切干扰破坏军工生产之行为的字样,在光线下刺目惊心!
“奉军区令,彻查洛阳市第一食品厂被非法查封一案!所有涉案人员,一律配合调查!”
陈建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刮刀,刮过赵立春办公桌上那盒火柴和那瓶刺眼的助燃剂,嘴角勾起一丝地狱般的冷笑:
“看来,赵主任是准备……毁尸灭迹?”
“你…你血口喷人,陈建华,这里是市革委会!轮不到你一个泥腿子厂长撒野!”
赵立春色厉内荏地嘶吼,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后退,撞在厚重的椅背上,手忙脚乱地想将暗格里的东西扫进去。
“泥腿子?”
陈建华向前踏出一步,军靴踏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