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门紧闭,一道道刺眼的白色封条像屈辱的伤疤,交叉贴满门缝。
整个厂区死寂无声,只有寒风卷着地上的枯叶和碎纸,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突然!
厂区深处,几盏大功率探照灯唰地撕破黑暗,惨白的光柱如同利剑,狠狠刺向紧闭的厂门,将那一道道白色封条照得纤毫毕现,也照亮了铁门外那片黑压压的人群!
杜辉站在最前方,一身洗得发白的工装沾着油污,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淤青,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子,亮得惊人。
他身后,是食品厂保卫科所有的兄弟,再后面,是沉默如山的工人!
男人、女人,老师傅、小徒弟……他们脸上带着疲惫,带着伤痕,更带着被强行压抑了太久、即将喷发的怒火!
每个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那些白色的封条上,如同看着刻在骨头上的屈辱!
“弟兄们!”
杜辉的声音嘶哑,却像滚雷炸响在死寂的黎明前:
“厂长有令!”
他猛地扬起手中那份盖着鲜红军区大印的文件抄件!
纸张在探照灯下反射出冰冷而权威的光芒!
“军区命令,即刻起,撤销一切错误决定,恢复生产,保障前线!”
“现在!”
杜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一切的决绝:
给老子撕了这些狗屁封条,把咱们的厂子,夺回来!”
“撕了它!”
“夺回厂子!”
“给厂长争气,给前线兄弟争气!”
积压的火山瞬间爆发!
压抑的怒吼如同海啸,排山倒海般冲向那扇紧闭的铁门!
轰!
人潮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撞在冰冷的铁门上!
无数双手,带着粗粝的老茧,带着被机器烫伤的疤痕,带着被棍棒打出的淤肿,疯狂地抓向那些刺眼的白色!
嗤啦——!
第一道封条被一只布满油污的大手狠狠撕下,脆弱的纸张瞬间四分五裂!
嗤啦!嗤啦!嗤啦!
撕扯声如同密集的鼓点,瞬间连成一片!
白色的碎片如同漫天飘散的纸钱,在探照灯惨白的光柱下狂乱飞舞!
“开门,开门!”
“冲进去,开机器!”
铁门在无数双大手的推动和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门轴剧烈地扭曲、变形!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沉重的铁门如同被愤怒的巨人一脚踹开,轰然向内倒塌!砸起漫天烟尘!
冲啊!
工人们赤红着眼,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踏着满地翻滚的白色碎片,如同踏着敌人的尸骨,咆哮着涌进厂区!
涌向那一条条被贴上封条、陷入死寂的生产线!
脚步声如同密集的战鼓,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同一时刻,市医院特护病房。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王老生命的曲线,只剩下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波动,每一次微小的起伏都伴随着刺耳的报警音,如同垂死的哀鸣。
秘书如同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瘫在病房角落的椅子上,双眼空洞,裤裆处干涸的骚臭混合着浓烈的消毒水味,令人作呕。
他手里死死攥着一张被汗水浸透的纸——那是赵莉莉留下的、印着王振海认罪画押和巨额港币水单的电报抄件。
病房的门被无声推开。
赵莉莉走了进来。
她没有看角落里的秘书,径直走到病床边,目光冰冷地落在王老那张死气弥漫、插满管子的脸上。
她俯下身,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精准地刺入王老仅存的那一丝混沌意识:
“王老,听见了吗?”
“外面,天快亮了。”
“你们王家贴在市第一食品厂大门上的封条……”
赵莉莉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一字一顿,如同敲响最后的丧钟:
“正被你的工人们,一片、一片,撕得粉碎!”
轰!
心电监护仪上那微弱挣扎的曲线,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骤然拉直!
嘀!
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的警报声疯狂炸响!
刺目的红灯将整个病房映照得如同血狱!
秘书被这恐怖的警报吓得浑身剧震,猛地从椅子上弹起!
他手中的电报抄件飘落在地,正落在他脚下。
那上面王振海的名字和巨额港币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他的眼睛!
“不……不……完了……全完了……”
秘书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彻底摧毁了他最后的神智。
他像是疯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