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27星球火球区的腹地,一条横跨百公里的风鸣峡谷,曾是被歌声填满的天然剧场。千万年来,这里的赤色丹霞岩壁经过风蚀雨琢,形成了层层叠叠的波浪状褶皱,岩壁表面光滑如釉,富含石英砂成分,如同大自然精心雕琢的巨型声波反射板——声波撞击岩壁后,会被精准反射、放大,传播距离能提升十倍以上。
叶云天站在峡谷边缘,手中摩挲着一块从岩壁上脱落的碎石,碎石呈赤红色,表面还残留着细微的波状纹理。他想起联盟生态档案中的记载:千万年前,从声浪星迁徙而来的风鸣鸟,选中了这片宝地作为栖息地。它们体型中等,体长约30厘米,羽毛呈淡褐色,如同峡谷岩壁的底色,翅膀边缘点缀着细碎的白斑,在阳光下会泛出淡淡的银辉;最特别的是它们喉部的鸣囊,呈半透明状,收缩时如同精致的气囊,能发出频率在3000-5000赫兹的特殊叫声,这一频率恰好能与丹霞岩壁的反射特性完美契合。
全盛时期,每到清晨和黄昏,峡谷中就会响起此起彼伏的风鸣鸟叫声。雄鸟们站在岩壁的凸起处,挺起胸膛,鸣囊鼓起又收缩,发出雄浑嘹亮的鸣唱,声波在峡谷中来回反射、叠加,如同万人合唱,能传播到十几公里外;雌鸟们循着这熟悉的频率,从峡谷各处的岩缝中飞出,翅膀划过岩壁的风声与鸣唱交织,精准找到同类配对、筑巢。峡谷里的风似乎都带着歌声的韵律,岩壁上的耐旱植物(如赤叶藤、砂棘草)因这持续的声波振动,细胞活性增强,长得格外繁茂,藤蔓缠绕着岩壁,为风鸣鸟提供了天然的隐蔽屏障。
叶云天曾在联盟的音频档案馆里听过百年前的录音:风鸣鸟的叫声层次丰富,雄鸟的叫声雄浑有力,频率稳定在4200赫兹左右,如同号角;雌鸟的叫声则纤细婉转,频率在3800赫兹上下,如同弦乐。两者交织,再经岩壁反射,形成了独特的“风鸣和声”,被誉为M27“最动人心魄的自然乐章”。
可此刻,当叶云天团队的越野车沿着新修的公路驶入峡谷时,耳边只有呼啸的干燥风声,再也听不到那熟悉的鸣唱。
公路像一条灰色的巨蟒,从峡谷中段拦腰穿过,将原本连绵百公里的丹霞岩壁硬生生截断。公路两侧的岩壁被炸药炸开,断面参差不齐,露出深褐色的岩石内核,原本光滑的反射面变得坑坑洼洼、支离破碎,碎石和废弃的建筑材料堆积在谷底,形成了一道高达三米的“石墙”,彻底阻断了声波传播的路径。
越野车停在公路旁的观测点,叶云天推开车门,一股干燥灼热的风扑面而来,带着尘土和柴油的气息,呛得人忍不住咳嗽。他抬头望向峡谷两端,左侧的岩壁下稀疏地长着几丛枯萎的砂棘草,叶片发黄发脆,藤蔓无力地垂落;右侧则是裸露的碎石堆,碎石棱角锋利,反射着刺眼的阳光,看不到一丝绿色,更看不到一只风鸣鸟的身影。
“队长,你听,一点声音都没有。”小陈举着“声呐-Ⅶ型”声波检测仪,仪器的显示屏上是一条平缓的绿色曲线,“这台检测仪能精准捕捉到3000-5000赫兹的声波,灵敏度达到0.1分贝,但现在除了风声(频率50-200赫兹),什么都没有。风鸣鸟的叫声,彻底消失了。”
林溪拿出高倍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峡谷两端的岩壁:“根据资料记载,风鸣鸟喜欢在岩壁的天然缝隙中筑巢,这些缝隙大多宽5-10厘米,深度20-30厘米,能遮风挡雨。但你看,公路两侧的岩壁被破坏得太严重了,天然缝隙大多被碎石堵塞,剩下的缝隙也过于狭窄,不适合筑巢。更关键的是,公路不仅截断了物理空间,还切断了声波传播的路径——它们的叫声撞击到破损的岩壁和公路路面,会被吸收或散射,根本传不到对岸。”
叶云天点头,补充道:“公路上的车辆噪音(频率800-2000赫兹)也会干扰它们的听觉系统,让它们无法识别同类的叫声,甚至产生应激反应。”
团队分成两组,分别前往峡谷两端进行排查。叶云天带着队员李默和生态向导老周,沿着左侧岩壁徒步前行。脚下的地面布满碎石和干燥的沙土,每走一步都扬起细小的尘雾,火球区的正午温度高达38℃,阳光直射在岩壁上,反射出灼热的光线,让人汗流浃背。
走了整整两个小时,就在众人快要放弃时,老周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一处隐蔽的岩缝:“看那里,有动静。”
叶云天立刻举起望远镜,顺着老周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道宽约8厘米的岩缝,位于岩壁中段,距离地面约5米高。岩缝深处,几只灰褐色的身影蜷缩在一起,正是风鸣鸟。它们的羽毛蓬松杂乱,失去了资料中记载的光滑光泽,部分羽毛粘连在一起,像是沾染了尘土后没有梳理;眼神警惕而疲惫,看到人类靠近,只是瑟缩了一下,紧紧贴在岩缝内壁,没有飞离——显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灵动,连飞行的勇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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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天示意大家保持距离,用望远镜耐心计数,最终在左侧峡谷的5处隐蔽岩缝中,总共统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