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撒着新摘的桂花,混着鞭炮炸开的红纸屑,踩上去软绵绵的,带着甜香。村民们搬来家里最好的八仙桌,沿着场边摆成长长的两排,桌面铺着洗得发白的蓝印花布,上面堆满了土陶碗装的扣肉、炸得金黄的油豆腐、冒着热气的糯米酒。李婶的酱肘子刚端上桌,就被半大的孩子围着讨肉吃,她笑着用围裙擦着手,往孩子们手里塞糖:“去去去,等新人来了再闹。”
叶云天站在祠堂的耳房里,对着模糊的铜镜整理衣襟。红色的中式礼服有点勒脖子,是村里老裁缝照着旧样式做的,盘扣是用五彩丝线缠的,据说按的是“龙凤扣”的古法。他指尖划过领口,触到了脖子上挂着的吊坠——那是片极小的卧龙舱黑色石板碎片,是林月瞳昨天偷偷给他戴上的,说“这是我们故事的第一块拼图”。
“紧张?”伴郎是小陈,穿着同款红色礼服,领带歪得像条蚯蚓,“刚才看到月瞳姐的婚纱了,天呐,比泰坦星的能量水晶还亮。”
叶云天笑了笑,心里的慌却没散去。不是因为这场全村瞩目的婚礼,而是因为胸口那枚藏在礼服里的“希望戒指”——三天前弹弹星首领悄悄塞给他的,说“仪式上再戴,这是全宇宙的祝福凝聚成的光”。
祠堂的铜钟突然响了,三声,清越的声音撞着山谷回荡。叶云天深吸一口气,推开木门走出去。
阳光正好穿透薄雾,落在晒谷场尽头。林月瞳正站在老槐树下,白色的婚纱裙摆铺在草地上,像朵盛开的云。她没戴头纱,长发松松地挽着,发间别着两朵新鲜的凤凰花,是村里姑娘凌晨去山谷摘的。看到叶云天走来,她眼底的光比婚纱上的碎钻更亮,像极了魔法宇宙里,她第一次召唤出水元素时的眼神。
司仪是族长,手里拿着泛黄的礼簿,声音带着山里人的洪亮:“吉时到——”
红绸被牵起,叶云天走到她身边,指尖碰到她的手时,两人都抖了一下。她的婚纱手套上绣着细小的螺旋纹,和他礼服袖口的纹路正好对上,那是他们照着卧龙舱石板的图案,一起画给裁缝的。
拜天地时,叶云天望着远处的卧龙山,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山腹里见到沉眠舱的那个清晨。那时他以为自己撞见的是外星文明的遗迹,却没料到,会在这里,在一群地球村民的见证下,和那个一起拆过星舰、闯过黑洞的姑娘,拜堂成亲。
交换戒指的环节,叶云天刚要掏出那枚铂金戒指,天空突然暗了一下。
不是乌云,而是某种奇异的光晕。晒谷场的喧闹声瞬间停了,所有人都抬起头。
八道彩色的光带正从天际落下,像被谁打翻了装颜料的罐子,在湛蓝的天空上划出柔和的弧线。光带落地的瞬间,化作一群形态各异的“人”——有的通体彩色,像流动的彩虹(弹弹星人);有的浑身泛着暖光,轮廓模糊却让人安心(希望星人);还有个身高近三米的,皮肤像磨砂金属,却穿着不合身的碎花衬衫(泰坦星人)。
“我的天……”小陈手里的托盘差点掉在地上。
村民们吓得往后退,却被族长按住了:“是贵客,叶先生说过的,他的外星朋友。”
弹弹星首领走在最前面,它化形后的样子像个少年,穿着件缀满星砂的白衬衫,手里捧着两个锦盒。走到叶云天和林月瞳面前,它笑着鞠了一躬,声音清脆如风铃:“我们一直在等这一天。”
它打开第一个锦盒,里面躺着枚泛着暖金色光芒的戒指,戒面是团流动的光,像把微型的恒星:“这是‘希望戒指’,能让持有者在任何时候都记得,自己有多被需要。”叶云天伸出手,戒指自动套进他的食指,与那枚“弹弹穿越戒指”并排而居,暖意顺着指尖流遍全身。
第二个锦盒里的戒指泛着清辉,像淬了月光,弹弹星首领将它递给林月瞳:“‘健康戒指’,抵御一切会让你们分离的病痛,毕竟,宇宙那么大,你们还要一起走很久。”
林月瞳刚戴上戒指,人群里就传来一阵惊呼。渴望星人不知什么时候混进了孩子堆,正把一颗颗晶莹的糖分给他们,那糖在阳光下会变幻颜色,“这是用全宇宙最坚定的‘在一起’的执念做的,吃了就不会忘”。机器星人则蹲在祠堂的墙根下,用带来的齿轮拼出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白头偕老”,齿轮转动着,发出咔哒咔哒的祝福声。
泰坦娜娜站在最后,她化形后是个高大的姑娘,穿着泰坦星特有的银色铠甲,却捧着一卷用星图织成的布。她走到叶云天面前,将布展开,上面是无数外星文字组成的契约:“泰坦星全体公民承诺,永远守护地球的和平。这不是交易,是感谢——感谢你们让我们知道,宇宙里最强大的力量,叫‘相守’。”
林月瞳的眼眶红了,她转头看向叶云天,正好撞上他的目光。他们都想起了暴风宇宙里,两人背靠背堵在能量风暴里的那个夜晚;想起了水系宇宙的深海,他把最后一块氧气结晶塞给她时的决绝;想起了无数个在陌生维度里,只敢通过战术通讯器说“别怕,我在”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