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从临时工作站回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村里的族长。老祠堂空置了大半辈子,梁柱上还留着“龙凤呈祥”的褪色彩绘,据说最后一次热闹,是三十年前村里的老人办金婚。叶云天选这里,不仅因为它是凤凰村的根,更因为祠堂背靠的那座小山,岩层里藏着与卧龙山腹沉眠舱同源的石英——它们在月光下会泛起同样的幽蓝,像在默默呼应着某个古老的约定。
“还差最后一个坐标。”叶云天抬手扯了扯红线,弓弦般的纤维立刻绷紧,带着一串细碎的银粉色光点向上飞窜。它们精准地落在东梁的第三根木椽上,与周围的光点连成一片模糊的螺旋——那是他们最后穿越的“终末宇宙”的坐标,一个由纯粹意识构成的维度,在那里,时间是以记忆的浓度来计算的。
八道主要的光轨在祠堂上空交织,像一张立体的星图,将八个宇宙的印记都烙在了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弹弹红线比在天文台时活跃得多,大概是离卧龙山太近,又或许是承载了太多记忆,光轨间不时有细小的光斑炸开,落在青砖地上,映出转瞬即逝的画面:泰坦星战舰的主炮在黑暗中亮起,橡皮星人用身体搭成的弹性桥梁,希望星人掌心永不熄灭的暖光……
叶云天的指尖抚过祠堂供桌上的尘灰,那里曾摆着村民祖先的牌位,如今空着的位置正好能放下他手里的丝绒盒子。铂金戒指的螺旋纹在阳光下泛着浅淡的光,那是他照着卧龙舱黑色石板上的纹路刻的,刻刀走了七遍才找到合适的弧度——就像他们跨越了七个错误的维度,才终于在第八个宇宙确认,彼此是对方的“锚点”。
“叶先生,人快到了。”族长家的后生跑进来,裤脚沾着田埂的泥,“林小姐说想自己走上来,让您别着急。”
叶云天点点头,将盒子塞进西装内袋,指尖在布料上按了按。心跳声在空旷的祠堂里格外清晰,混着红线流动时的微鸣,像在重演机械宇宙里那台为他们指引方向的星轨钟。
他走到祠堂中央站定,抬头就能看见光轨在穹顶织成的网。阳光从破损的瓦当漏下来,在光轨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落在他的皮鞋尖上,像一小块融化的星砂。
脚步声从祠堂外的石板路传来,很轻,却像踩在叶云天的心尖上。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时,正看见林月瞳站在门槛边。
她穿了件月白色的连衣裙,裙摆扫过青石板,带起细小的尘埃。大概是走了远路,脸颊泛着浅红,额前的碎发被山风吹得微乱。当她的目光穿过天井落在祠堂内部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梁木间的弹弹红线在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感应到她的气息。八道星轨同时泛起银粉色的光,将那些跨越维度的坐标照得清晰无比——暴风宇宙的飓风眼是旋转的银圈,水系宇宙的母星是枚幽蓝的水滴,魔法宇宙的能量核心像团跳动的火焰……所有他们曾用脚丈量过的宇宙,此刻都以光的形态,悬在这座地球村落的老祠堂里。
“你……”林月瞳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伸出手,指尖刚要触碰到最近的一道光轨,红线就像有生命般缠绕上她的指尖,与天文台那天留下的痕迹完美重合。
叶云天看着她眼中倒映的星轨,突然觉得所有准备好的开场白都变得多余。他单膝跪地,膝盖落在青砖上的闷响惊飞了檐角的麻雀,却没让他有丝毫动摇。
他从内袋里掏出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铂金戒指的螺旋纹恰好与穹顶某道光轨的弧度重叠。
“月瞳,”他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们在暴风宇宙见过能掀翻星舰的飓风,知道再狂暴的风也有停歇的一天;在水系宇宙潜过最深的海沟,明白再汹涌的洋流也会有干涸的时刻。八个宇宙,每一个都在告诉我们,永恒的从来不是风景,是看风景的人。”
他举起戒指,目光穿过交织的光轨,牢牢锁住她的眼睛:“那些宇宙会坍缩,星图会改变,但我想和你一起,让‘我们’成为不会变的坐标。不管是在地球的柴米油盐里,还是……万一有一天还要去面对什么,我都想站在你身边,像在卧龙山第一次并肩看沉眠舱那样,从开始到最后。”
林月瞳的睫毛上凝着光轨折射的碎光,像沾了星尘。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戒指,看着穹顶那些属于他们的星图。
就在这时,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
那声音很熟悉,像弹弹星人飞船引擎的低频振动,又像希望星人能量核心运转时的共鸣。叶云天抬头望去,只见八道微光正从卧龙山的方向缓缓落下,像被风吹来的星子,悬停在祠堂的飞檐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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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面的是团透明的光影,液态般的轮廓在阳光下流动——是弹弹星首领。它身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