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员外觉得被羞辱,忍无可忍:“顾明琴,你不要得寸进尺。”
顾明琴也不理他,侧头看着司徒远:“大人,你也看见了,他杜员外是什么态度。就他这个态度,昨日之事,有一就有二……”
“明琴……”杜少航喊了一声,对她使了个眼色,她怎么可以如此非议长辈。话未出口,就知道对方厉声呵斥—
“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叫我顾女医、顾大小姐,甚至是顾明琴。明琴这两个字,你不配说出口。”顾明琴说到这,故意抬高声音,似乎想让全沪城的人都听见。果然,效果达到了,不仅是司徒远等人吃惊地看着自己,就连在山下干活的那些东丽士兵、苦力乡民,此时也纷纷仰起头来,望向山顶上那个突然发作的年轻女子。
杜少航皱起了眉头,难以置信,或许是没想到突然之间,顾明琴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如此。此时,她咄咄的眸子让他开不了口。女子眼中蕴含着泪水,夹杂着愤怒和失望,一瞬间,他懂了。此时此刻,顾明琴看出来了,方敏的全军覆没,因己而起。是啊,因为自己的一时口快,方捕快偷袭敌营的计划功亏一篑,甚至是全军覆没。
可自己却是做梦也没想到,父亲如此固执,铁了心做汉贼,和东丽人合作。是自己的一己之私,害死了方敏,害死了千千万万的守城将士和沪城百姓。自己罪该万死,就算是千刀万剐,恐怕也得不到她的原谅,就算是给她一个解释,恐怕也不会让她相信。这辈子,自己和她,再无可能了。
想到这里,杜少航绝望至极,踉跄地向后退去,神色茫然。
“少航你……”杜员外试图叫住儿子,并本能地拉了他一把,却万万没想到,被儿子一下子推开—
“你自己做的错事,你自己去承担吧。”杜少航说着,把头扭到一边,根本就不理会父亲。
“你这小子……”杜员外没想到,儿子居然敢反抗,扬手便打,却被一声重咳怔住了,扭头一看,司徒远眸子里充满了杀气—
“我没那么多时间,也没那么多耐心。”
“杜员外,说一句对不起,很难吗?”顾明琴此时也开了口,冲着他得意地挑挑眉,你能把我怎么样?顾明琴知道,此时的杜白文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可现在自己是东丽人的座上宾,手里有东丽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地位不知道比他们高了多少,如果动起手来,司徒远会选择谁,不言自明。
看见顾明琴得意的表情,杜员外恨得咬牙切齿,却不能动作,他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这时,脚步声响起,侧目看去,陈锦显向自己走来,耳语几句。听了他的话,杜员外慢慢地冷静下来了,走向顾明琴,拱手说道:“顾女医,昨日之事,是我一时冲动。顾女医你巾帼英雄,心胸宽阔,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杜某在这里向你赔罪。”
说完,向着顾明琴,深深地鞠了一躬。
“岳峰,你怎么样,三婶还好吗?”
陡然听到此话,杜员外愣了一下,他抬头看去,原来不知何时,顾明琴已经走向一边,和那顾岳峰说着些什么。
这顾明琴简直是欺人太甚,让自己道歉,也不理会自己,分分明明让自己难堪。越想越气,一时之间,杜员外脸照得通红,逼视着顾明琴,眸子里显现出熊熊怒火。
顾明琴却是视而不见,只是满眼关心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顾岳峰一直因为昨日弃家寻母,心生内疚,觉得对不起父亲、对不起顾氏,刚才一看见顾明琴,更是无地自容,索性躲到后面。可他万万没想到,顾明琴并没有责怪,反而是关心自己,关心自己的母亲,这让顾岳峰心中感动,激动的语无伦次:“我很好,母亲也好,大姐不用担心。”
“那就好,三叔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照顾好三婶就行了。”
顾岳峰点点头,正欲作答,无意间一抬头,却见司徒远迎面而来,本能地恐惧,急忙低下头来。
司徒远走上前,看着顾明琴,哈哈大笑:“顾女医,你有所不知啊,你这个小堂弟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博学多才,经史子集,无所不知,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更重要的是,我司徒远就需要这样的人才。我已经破格提拔他做我的文字师爷。你也知道,这个位置可是我专门给顾三老爷预备的。他不愿意,我也不想勉为其难。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如今你这个小堂弟留在我身边,那也是一样的。”
说完之后,再次哈哈大笑,并且用力地拍了拍顾岳峰的肩膀。
等她说完,顾明琴收回目光,抬头看着顾岳峰:“你真的做了那个文字师爷?”
顾岳峰微微颔首,尽可能把头压得很低,似乎是不敢和他目光交错。
顾明琴看得出,堂弟的为难,恐怕这事情非他所愿。正准备开口,突听一声凄厉的惨叫。侧目看去,原来是那作为监工的东丽士兵,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鞭笞。顾明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