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等着看牙,我就站得住!"
张兴东转身对着药贩子,声音冷得像冰:"以假乱真,谋财害命,辱我凡间医道,罚你来世做段朽木,任人踩踏却撑不起一片船板,好好想想何为本分。"话音落,药贩子手里的铁棍"哐当"落地,他自己则像被无形的船桨抽中,缩成一段发黑的朽木,上面还沾着药瓶的碎片。
回到诊所,张兴东用仙力帮周世雄止住血,又指尖凝露,轻轻洒在散落的药瓶上。那些破碎的瓷片竟慢慢合拢,药水重新注满瓶身,墙上的运河图也变得崭新,图中的稳舟旁,多了个撑篙的身影。
"您......真是天上的神仙?"周世雄摸着掌心的胎记,声音还在发颤。
张兴东坐在他身边,看着那幅新生的运河图:"三百年前,我撑过一只船,叫稳舟。"
他把三百年前的事慢慢讲了,讲那个在运河上摆渡的张渡,讲稳舟的灵性与坚守,讲暴雨夜的生死相托,讲临别时那滴玉液的承诺。
周世雄听得泪流满面,却笑得像雨后的运河,坦荡清亮:"难怪......难怪我见了您就觉得亲,"他哽咽着说,"难怪我总觉得给人看牙时,手稳得不像自己的......"
"那是稳舟的魂,在陪着你呢。"张兴东替他擦去眼泪,指尖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它把渡人的本分,都刻进了你的骨血里。"
周世雄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取出个小木牌,上面刻着个模糊的"安"字,边角已经磨圆:"我爹说这是他从河底捞上来的,我总觉得摸着踏实,就一直收着。"
张兴东看着那个木牌,正是他从龙袍上捻下来的绿丝所化——原来稳舟的魂,早就找到了他。
"天上......也有牙痛的神仙吗?"周世雄忽然问。
张兴东笑了,从袖中取出个玉坠,上面刻着艘乌篷船,是用天河底的暖玉琢的:"想我的时候,就摸摸它。我在天上,能看见你治好的每一颗牙。"
周世雄攥着玉坠,掌心的胎记与玉坠相贴,竟泛起温润的光:"嗯!"
张兴东在诊所又待了五日,帮他修补好门窗,帮他整理好药材,看着他重新挂上"安舟诊所"的木牌。周世雄话不多,却总把最好的留给张兴东——刚蒸的荷叶饭,清热的绿豆汤,甚至把舍不得用的进口麻药拿出来给他看,说"神仙也该知道凡间的医术进步了"。
临走那天,周世雄送他到运河码头,手里还攥着那个玉坠。"天上......有需要摆渡的地方吗?"他忽然问。
张兴东笑了:"有你的仁心,三界就没有渡不过的难关。"
他踏上云辇时,听见周世雄在身后喊:"稳舟......还想载您一程!"
云辇穿过云层,张兴东回头望去,运河镇的炊烟正袅袅升起,"安舟诊所"的灯光在码头边亮着,周世雄正给晚归的船工看牙,掌心的胎记在灯光下泛着暖光,像极了三百年前的稳舟,在运河上亮着渔火,静静等着每一个需要摆渡的人。
回到天庭,太白金星捧着奏折进来,见玉帝正对着个乌篷船玉坠发呆,忍不住问:"陛下在想什么?"
张兴东举起玉坠,阳光透过它,在紫霄宝殿的金砖上投下一道船影,像极了当年稳舟在运河上划出的水痕。
"在想艘记着本分的船。"他说。
此后每逢汛期,张兴东总会站在南天门,望着运河镇的方向。他知道,"安舟诊所"的灯还亮着,周世雄正握着镊子,掌心的胎记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像三百年前的稳舟,在岁月里稳稳当当,守着一方人的安康,从未偏离自己的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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