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火焰中得到应有的惩罚。而赵莽,这个改写她认知的锦衣卫,生死未卜的命运,也成了她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3. 信念崩塌
暗渠的积水泛着诡异的幽蓝,柳无烟抱着赵莽滚烫的身体,指尖触到他飞鱼服下黏腻的鲜血。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炸声,却不及她耳边轰鸣——方才赵莽在昏迷前,用最后的力气撕开她手中的白莲教密函,露出夹层里被篡改的伤亡预估。
\"十万...平民?\"柳无烟的声音像破碎的瓷片。密函角落的朱砂批注刺得她眼眶生疼,原本标注的\"摧毁官署\"被改成\"血洗内城\",而这些字迹,分明是萧天风的笔迹。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六年前破庙里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抚过她脸颊,说\"想报仇,就得先活下去\",却独独没提这活下去的代价,是让无数无辜者陪葬。
六年间的场景在她眼前闪回:窑洞里刺鼻的硫磺味,炼丹炉前不眠不休的日夜,还有每次试验成功时萧天风眼中闪烁的狂热。她以为那些莲花状的铁壳是复仇的利刃,却不知早被铸成了屠戮百姓的凶器。父亲若泉下有知,怎会允许自己的火药术变成这般模样?
\"别碰...\"赵莽的喉间溢出模糊的呢喃。柳无烟低头,见他染血的手指正艰难指向暗渠深处。最后的三枚地火雷嵌在洞壁上,沙漏的细沙即将见底,而他竟还在试图拆解炸药。飞鱼服上的云纹被鲜血浸透,那抹猩红与记忆中柳府满地的尸首重叠,刺痛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为什么...\"柳无烟哽咽着,\"你明明可以逃走。\"
赵莽勉强睁开眼睛,磁石扳指的碎片还攥在掌心:\"当年...我也是帮凶...\"他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她白纱上,\"不能...再错了...\"话音未落,洞顶突然传来断裂声,碎石如雨点坠落。柳无烟本能地护住他的头,却在这瞬间,摸到他怀中半卷泛黄的布帛——是父亲的血书。
泪水夺眶而出。原来赵莽一直留着这份证明柳家清白的证据,甚至不惜在生死关头也要护着它。而自己,却在白莲教的谎言里,差点成了比莫怀山更可怕的刽子手。
远处传来白莲教徒的呼喝声。柳无烟将赵莽藏进凹陷的石壁,握紧父亲的血书起身。当她看到教徒们背着的阴火雷上刻着狰狞的骷髅头,而非熟悉的莲花纹时,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萧天风教她辨认火药原料、改良引爆装置,从来不是为了给柳家复仇,而是要借她的手,完成白莲教颠覆王朝的野心。
\"柳姑娘!坛主有令,启动终极引爆!\"教徒的声音在暗渠中回荡。柳无烟望着手中的青铜引爆器,莲花纹在火光中扭曲成恶魔的笑脸。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铜钱时的眼神——那是让她活下去的期盼,不是变成杀人机器的诅咒。
\"告诉萧天风,\"柳无烟将引爆器狠狠砸向石壁,碎片飞溅间,她抽出软剑,\"柳家的女儿,不会再被任何人操控。\"
暗渠深处,赵莽强撑着身体继续拆解炸药。鲜血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滴落,在火药上晕开暗红的花。他望着柳无烟与教徒厮杀的身影,想起六年前那个蜷缩在水缸里的小女孩。这一次,他要用命来偿还当年的罪孽,也要让这个背负太多仇恨的姑娘,有机会重新选择自己的路。
当最后一枚地火雷的引信被扯断,赵莽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冰冷的积水里。柳无烟的哭喊从远处传来,混着白莲教徒的惨叫。而他嘴角却露出释然的笑——至少,这一次,他们没有让更多无辜的血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