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屏幕泛着冷光,房间里寂静得像一口封死的井,只有电子声音冷冰冰地在回响。刘军仿佛能听见赵振国得势后的第一声低笑。
沈天策不但认为他刘军已死,更要确保—一斩草除根。
他看着屏幕,喉头微动,眼神却愈发平静——那种压抑着的平静,如台风眼的沉寂。
过了许久,他关掉电视,手指轻轻摩挲着遥控器的棱角。
身后,梁韵秋的脚步声悄悄靠近。
“你怎么还不睡?”她语气温柔带着一丝困倦,披着外衣走过来,看到他面色沉郁,忍不住蹙眉。
刘军回过神,抬头看她,眼神柔了一瞬,“吵到你了?”
“你是怕我睡得太香,特地放那么大声音的吧?”她瞪了他一眼,却径直坐到他旁边,轻声道,“我听到了……是你过去的事,对吗?”
他没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夜色。
“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些新闻看着就不对劲……你怕我担心,对吧?”梁韵秋低声,“可你知不知道,你沉默的时候,我才最害怕。”
刘军轻轻侧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片刻后才低声道:
“我曾经以为,靠近权力核心,就能保护更多人……可现在才明白,那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路。”
“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对吗?”
“我已经不是他们眼中能威胁的存在了……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刘军轻笑一声,却带着说不清的冷意,“他们要把我曾经接触过的所有人都连根拔起,就像在扫尾,确保没有一点火星能燎原。”
梁韵秋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语气低柔却坚定:“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刘军一愣。
“在这个村子,或许没人知道你的过去,但我知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管你将来是要东山再起,还是退隐山林,我都不希望你是一个人去承受。”
他怔怔地看着她,喉头动了动。
那一刻,外面的夜色仿佛也放轻了脚步,月光斜斜洒进屋内,映出两人近在咫尺的影子。
他轻声道:“韵秋……你愿意陪我走这条路吗?也许很长,也许很黑,甚至……有一天我可能不回来。”
梁韵秋靠近他一点,轻声说:“我只问一句,你现在怕不怕。”
刘军摇头:“不怕。”
“那就够了。”她声音很轻,像风,像水,却稳稳地传进他心里。
她伸手轻轻按住他受伤的肩膀,动作缓慢,却不再退缩。
刘军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忽然低头,轻轻吻上她额头,然后是鼻尖、脸颊,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那一吻,温柔得不像他,坚定得却像誓言。
梁韵秋闭上眼,回吻他。
这是黑夜里的一次靠近,不张扬、不轰烈,却胜过千言万语。
电视已被关掉,旧世界的波涛暂时被搁置在门外。屋内,一切归于宁静,只剩下两颗心,贴得越来越近。
……
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青石铺成的村道上,泛着一层温吞的金色光芒。梁韵秋背着一个帆布包,从小院中走出来,穿着一身干净素雅的棉布衫,手里拿着一张写满采购清单的纸条,神情安静,步履轻快。
今天她想下山去镇上集市补些米面和生活用品。自从刘军伤愈之后,胃口大开,食材消耗得飞快,她盘算着要买些酱油、盐巴和几根针线——男人的衣服破得太多,她得补一补。
刚走到村口小卖部的拐角处,梁韵秋就感觉到身后有些异样的目光追随着她。她微微一怔,假装低头看纸条,但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
果不其然,一个熟悉而油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哟,韵秋妹子,今天一个人出门啊?”
梁韵秋皱了皱眉,转身一看,只见村里出了名的二流子——李三狗,正倚在一棵枯树下,叼着一根烟,眼神像蛇一样上下打量她。李三狗三十多岁,一身花衬衫,鼻梁上有道横疤,是村里谁都不愿惹的混混头子,平日里仗着他哥在镇上派出所做临时协警,到处横行霸道,尤其喜欢在女人面前占便宜。
梁韵秋神情冷淡,低声道:“李三狗,别挡道,我有事。”
李三狗咧嘴一笑,笑得牙缝里还有槟榔渣:“啥事比我重要?你最近整天跟个外地男人躲屋里,是不是把村里的男人都看不起了?”
他一步步靠近,语气越来越轻佻,眼神也越来越不规矩,“韵秋啊,你这皮肤细嫩得跟豆腐似的,要是换个城里男人玩腻了,咱三狗哥也不嫌弃你。”
梁韵秋脸色沉了下来,转身想走,可他像蛇一样滑到她前面,故意挡住去路。
“让开。”她冷声道,眉眼间已有几分怒意。
“哎哟,还发火了?你真有脾气啊。”李三狗靠得更近,几乎鼻尖都要碰到她了,呼出来的酒味和烟味让梁韵秋几欲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