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啸……倒是经营得铁桶一般。”俞大猷的声音沉稳如铁,听不出丝毫波澜,唯有按在剑柄上的指节微微收紧,透出内敛的杀机:“可惜,今日撞上的是我大明水军的锋芒。”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肃立的传令官,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清晰地传遍旗舰指挥台:
“传令!各舰按预定战位展开!”
“床弩准备——常规重箭!”
“目标:敌外围寨墙、箭楼、垛口!”
“自由散射,压制敌火力,诱其暴露!”
“呜——呜——呜——”
三声凄厉的号角撕裂薄雾,俞大猷旗舰“镇岳”号上,那面猩红的三角令旗猛地挥下!
庞大的大明水师舰队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钢铁巨兽,庞大的舰体在水面上划出整齐的轨迹。
主力舰船迅速前压,在距离天啸岛水寨约三百步(远超普通床弩有效射程)的水域稳稳停下,呈半弧形排开,如同一道冰冷的铁闸,死死扼住了水寨的咽喉。
甲板上,力士们肌肉虬结,在军官简洁有力的号令声中,开始转动沉重的绞盘。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机括摩擦声,一张张巨大的床弩被缓缓拉开,粗如儿臂的弩臂弯曲蓄力,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特制的、包裹着沉重铁簇的重型弩箭被推上滑轨,冰冷的箭镞在熹微的晨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
“目标——贼寨外围寨墙!重型床弩
“得令!”传令官厉声应诺,手中令旗疾挥,尖锐的号角声瞬间撕裂湖面的沉寂,将冷酷的指令传递至庞大的舰队每一艘战船。
“放!”
“放!”
命令声在俞家军各舰上此起彼伏。
“嘣——嘣——嘣——!”
震耳欲聋的弓弦爆响连成一片!数十上百道沉重的黑影如同来自幽冥的死神之矛,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地扑向天啸岛的外围防线!
“笃!笃!笃!轰——咔嚓!”
沉重的弩箭或深深嵌入厚实的木制寨墙,木屑横飞;或狠狠砸在包铁皮的箭楼边缘,火星四溅;更有精准者直接洞穿了垛口的木板,将后面躲避不及的水匪连人带盾钉穿!
“啊!”
惨叫声立刻在水寨外围响起,虽然杀伤有限,但这突如其来的远程打击,瞬间打乱了水寨的防御节奏,也彻底点燃了水匪们紧绷的神经。
“官军放箭了!”
“快!弓弩手反击!床弩呢?给老子打回去!”
“压住他们!别让他们靠近!”
水寨寨墙上,一片混乱。那名气质冷硬的军官(南楚暗桩)脸色铁青,厉声嘶吼着组织反击。水寨中储备的数十张床弩也被迅速推上垛口后的射击平台。水匪们手忙脚乱地上弦、装填。
“瞄准那些官船!放!”军官挥刀指向湖面上的明军战舰。
“嘣!嘣!嘣!”水寨的床弩也发出了反击的怒吼,粗大的弩箭呼啸而出。
然而——
“噗通!”“噗通!”“叮当!”
大部分水匪射出的弩箭,在飞行了不到二百步后,便如同强弩之末,无力地一头扎进湖水中,溅起高高的水花。仅有寥寥几支射程较远的,勉强撞在明军战舰坚固的侧舷或船首包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却连漆皮都未能蹭掉多少,便被无情地弹开,徒劳地坠入湖中。
这巨大的射程差距,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所有目睹这一幕的水匪心头。绝望的阴影瞬间弥漫。
“这…这怎么可能?!”雷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麾下的床弩算是寨中最好的,却也连对方的边都摸不到!“官军的弩…射得这么远?!”
洪天啸死死攥着垛口的边缘,指关节捏得发白,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终于明白了“鬼见愁”为何会败得如此彻底!这根本不是同一个层次的较量!
就在这时,大明水军旗舰号上,那面猩红的三角令旗再次猛烈挥动!
俞大猷冷酷的声音响彻甲板:“目标已暴露!‘百战穿甲’——上燃火箭!目标——敌寨墙、箭楼、木制防御工事!多轮速射!”
早已在后方准备多时的特殊战位,力士们发出低沉的呼喝。他们操作的,是与普通床弩截然不同的战争凶器——百战穿甲弩!
特制的弩箭被抬了上来——箭杆比普通重弩箭还要粗长近倍,通体由精钢打造,箭簇呈三棱破甲锥形,寒光刺目,内置火油,火把靠近,外围伪装布包瞬间被点燃,熊熊烈焰包裹着冰冷的钢铁箭身,散发出灼热的高温与死亡的气息。
“目标锁定!”
“校准完毕!”
“准备——放!”
随着各舰“百战穿甲弩”操作军官声嘶力竭的怒吼,那令人灵魂战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