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造册……足额纳税……禁止私斗……违者轻则抄家,重则屠宗灭门……”老国公喃喃念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字眼,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戎马半生,见惯了尸山血海,但这份法榜透出的森然铁血与不容置疑的霸道,依旧让他心头凛然。
“老爷,这……这是要掘江湖的根啊!”管家垂手侍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些桀骜不驯的江湖草莽,如何肯乖乖就范?怕是……怕是要掀起滔天巨浪。”
“滔天巨浪?”靖国公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既有对江湖乱局的忧虑,更有对庙堂之上那位少年天子的忌惮。
“掀起又如何?能掀得过陛下座下的十万玄甲精骑?能挡得住罗网无孔不入的暗刃?还是能扛得住影密卫如影随形的缉拿?”
他拿起那份抄录的纸张,目光死死盯着“顺朕者昌,逆朕者亡”那隐含的圣意,以及最后“屠宗灭门”、“格杀勿论”的冰冷字句。
“那位小陛下……手腕之狠辣,布局之深远,远超我等想象,六扇门肃清江湖,环环相扣,步步为营。这哪是心血来潮?分明是早有预谋,要一举根除所有不驯之音!”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传令下去,”靖国公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府中所有护卫、家丁,凡有习武者,三日内必须到府中管事处详细登记师承、境界、常用兵器!府外所有挂靠的田庄、店铺,账目立刻重新盘查,该缴的税赋,一分一毫不得短缺!府中子弟,从今日起,严禁与任何江湖门派私下往来,更不许在京畿之地生事!若有违逆……”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家法伺候!打断腿,老夫亲自绑了送去六扇门!”
管家浑身一震,连忙躬身:“是!老奴明白!这就去办!”他深知,国公爷这是在用最决绝的态度,向那位少年天子表忠心,也是在为整个家族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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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东城,礼部张侍郎府。
相较于靖国公府的凝重,礼部侍郎府邸则显得安静许多。张侍郎一身常服,坐在书案后,慢条斯理地品着香茗。案上,同样放着一份《百十条》的抄件。
“呵,诸葛正我……倒是接了柄好烫手的刀。”礼部张侍郎眼神却幽深难测。他是文官清流,与那些勋贵武将不同,对江湖之事本不热衷。但这份法榜的严苛程度,以及背后所代表的皇权意志,让他感到一丝寒意。
“登记产业……足额纳税……”他指尖轻轻划过那几行字,若有所思。“这是要把江湖门派的钱袋子,也牢牢攥在朝廷手里啊。看来,户部那几位,怕是睡觉都要笑醒了。”
“雪衣司、暗夜司……这些藏在暗处的眼睛,恐怕也盯着我们呢。”张侍郎心中暗忖。他想起前几日隐约听闻,有几位勋贵子弟在酒楼妄议朝政,第二天就被家中长辈禁足,风声鹤唳。当今陛下年纪虽小,但麾下那些如狼似虎的爪牙,其酷烈手段,早已让京中权贵噤若寒蝉。
反抗?张侍郎微微摇头。十万玄甲军拱卫京畿,那是足以碾碎一切螳臂当车的钢铁洪流。三方边军虎视眈眈,皆是陛下一手提拔的亲信将领。再加上锦衣卫明察暗访,罗网无孔不入,影密卫专司缉拿……这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罗网之下,任何异动都无异于自寻死路。
“识时务者为俊杰。”张侍郎放下茶盏,对着侍立的心腹幕僚淡淡道:“吩咐府中,约束下人子弟,莫要与江湖人沾边。若有亲戚故旧在江湖上讨生活的……让他们好自为之,尽快按朝廷法度行事。这趟浑水,我们张家,不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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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户部衙门值房。
户部右侍郎几乎是带着一丝隐秘的兴奋,反复研读着《百十条》的条款,尤其是第四条和第五条。
“妙!实在是妙!”他忍不住击节赞叹,对着旁边同样值夜的同僚低声道:“李大人,你看这第四条,‘凡登记在册之江湖门派及其成员名下产业,无论明暗,均需足额缴纳税赋’!还有第五条,禁止私斗,违者罚没重金!这简直是给咱们户部开了两座大金山啊!”
刘杰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那些江湖门派,尤其是名门大派、黑道巨擘,哪个不是坐拥良田美宅、赌坊青楼、走镖贩货?以前他们隐匿产业,偷税漏税如同家常便饭,地方官也睁只眼闭只眼,朝廷损失了多少税赋!如今好了,六扇门这把刀够快够狠,逼着他们把家底亮出来,还得乖乖交钱!还有那些私下械斗的,动不动就毁坏市肆、扰乱民生,以往顶多赔点汤药费了事,现在?罚!重罚!罚到他们倾家荡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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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僚李大人也捋着胡须,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刘大人所言极是。陛下此举,不仅肃清江湖,更是充盈国库的绝妙良策。只是……这执行起来,六扇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