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那是主脉的意思……”卢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颓然坐回席上,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不甘。
王观见气氛紧张,急忙打圆场:“崔公息怒。只是……黄巾军真的会与我们妥协吗?”
崔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自信满满地说道:“打仗需要粮草,治理国家需要人才。他们若想成就大业,终究得依靠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只要利益谈拢,他们会明白与我们合作的好处。”
又是一阵沉默,众人都在心中权衡着利弊。郑浑忽然开口,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既如此,不如做两手准备。明面上,我们支援守城,向朝廷表忠心;暗地里,派人接触黄巾,为自己留条后路。若朝廷援军先到,我们便是护城功臣;若黄巾破城在即……”
“那就暗中开城迎接,换半个从龙之功,只要没有大张旗鼓的党附乱民,朝廷也只能……”崔琰接过话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卢毓仍心有疑虑,皱着眉头问道:“可那‘均田免赋’……他们真的会放弃吗?”
“承诺归承诺。”崔琰轻蔑地挥了挥手,眼中满是不屑:“等他们坐了江山,自然会明白,离开了我们世家,这天下根本运转不起来。届时,条件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王观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对了,陈彦那边……”
“那个废物?”崔琰嗤笑一声,满脸的鄙夷,“他早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只要我们稍施压力,让他怎么写奏章他就得怎么写,不足为虑。”
密议至此,众人心中已有了计较。郑浑最后问道:“那具体该如何安排?”
崔琰从案几下取出一张城防图,摊开在众人面前。他指着西门,神色严肃地说道:“这里的守将是我崔氏门生。若事不可为,可从此处接应黄巾入城,万不得已,我等也能率军突围。”他又指向东门,看向卢毓:“卢公,你家的庄园在东郊,咱们秘密囤积的粮草,可得藏好了。”
卢毓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放心。”
“好!”崔琰满意地击掌:“明日各家按约派出私兵,但务必嘱咐带队子弟,先以保全实力为上。至于与黄巾联络之事……”
计议已定,四人举杯相碰,酒水在杯中荡漾,仿佛在宣告着他们的阴谋,就在此时,城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号角声,震得窗棂微微颤动。
——————
黎明前的城墙上,夜色还未完全褪去,浓重的黑暗像是一块巨大而沉重的幕布,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
赵琰全身早已被汗水湿透,贴身的衣物紧紧黏在他的后背,却浑然不觉。他如同一尊坚毅的雕像,静静地站在城垛旁,目光凝重地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黄巾军营帐。
那营帐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宛如一片汹涌的黑色海洋,似乎只要轻轻涌动,便能瞬间淹没眼前这座岌岌可危的城池。
“将军,世家承诺的私兵到了。“副将陈忠脚步匆匆,神色愤然,快步来到赵琰身边,声音里压抑着难以遏制的愤怒:“但只有一千四百人,人数却减半,而且大半是骨瘦如柴的佃农,根本不是私兵部曲。”
赵琰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点头。这个结果他早已料到。昨夜议事厅中,那些世家家主表面上慷慨激昂,承诺全力支持抵御黄巾军,可那虚伪的笑容,在灯火摇曳下显得格外刺眼,比这春日里呼啸而过的热风还要刺骨,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们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依然不忘保存实力,掺沙子,还想要层层加码,换取更多的利益,置全城百姓的生死于不顾。
“分散到各段城墙,重点防守西门和南门。“赵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丝毫波澜。他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定在远方的敌营,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焦点:“黄巾军主力不在西南两门方向,那里不会是主攻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陈忠犹豫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大人,属下斗胆...这些世家私兵恐怕不会真心出力。要不要派我们的人盯着,如今让他们上阵杀敌,实在难以让人放心。”
赵琰终于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疲惫,那是连日来殚精竭虑的结果。他望着陈忠,目光中既有信任,又有无奈:“不必。现在每一分力量都珍贵,不能浪费在内斗上。“如今局势危急,城内兵力本就捉襟见肘,若再将精力放在防范自家私兵上,无疑是自乱阵脚。”
就在这时,城墙下传来一阵骚动。那声音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巨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赵琰心中一紧,赶忙探头望去,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正被士兵驱赶着搬运滚石檑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们身形瘦弱,脚步踉跄,在士兵的呵斥声中艰难前行。一个白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