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他曾是国师最器重的弟子,为了能让出身低微的他坐上上屠的位置,国师力排众议,同时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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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才刚刚接手如此重任,便发生了近二十年来,蚩辽最惨烈的一场大败。
以他那骄傲的性子,恐怕是觉得无颜面见国师。
此刻的表现与其说是恐惧,倒不如说是羞愧。
陈圭想到这里,眉宇舒展了几分。
“师父。”她再次看向大案前的老人,决定由自己来打破这份王帐中的死寂。
“唔。”老人闷闷的应了一声,语气平静,依旧低着头,在各地递来的呈报中书写的手也并未停下。
直到他将那份案前的呈报批注完成,在更换下一份呈报的间歇,方才用低沉的语气问道:“说说吧,怎么输的。”
当然整个过程中,他依然专注于案前的事物,并未抬头。
似乎相较于那些更多只是关于各个部族间鸡零狗碎的摩擦,云州的大败并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事情。
陈圭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依旧低着头,似乎并没有回话的意思。
意识到这一点的陈圭深吸了一口气,同时整理着脑海中早已打好的腹稿。
虽然她对这个老人始终抱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但她更明白老人是个极端理智与冷静的人。
纵观这次与大夏作战的过程,他们的谋划与决策除了在最后撤退的决断力与执行上出了些问题,于此之前的种种,其实是没有大的过错的。
毕竟没有人能够算到,夏人那边竟然出了楚宁这么一号人物,不仅破解了他们引以为杀手锏的魔障,更是以此培育出了总有半妖之力的夏人士卒。
这些都是不可预计的不可抗力。
以陈圭对老人的了解,只要她能客观的陈述出事实,不做推卸责任的推诿之言,对方大抵是不会过多的怪责的。
最多只是会做出一些为了安抚人心,看似严苛,实则不痛不痒的惩戒。
而就在她准备道出自己所知的一切时……
“是她!师父!是她!”
“我本有能力力挽狂澜,那些夏人无论是战力还是人手都弱于我们!只要能稳住阵脚,必能扭转败局!”
“可是她!临阵怯敌!”
“把我打晕,挟持大军一路溃逃,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师父若是不信,可询问三军将士,所有的军令都是由陈圭所出,与我无关!”
一道惊惧的声音在那时骤然响起,陈圭错愕的转头看向那声音的主人。
入目的是一张写满怨毒的脸。
那一瞬间,她愣在了原地。
从战场上苏醒过来后的大多数时间里,万玄牙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之中。
陈圭想着其毕竟遭遇了如此巨大的挫败,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直到今日来到王帐前领罪前,她为了能让万玄牙能够好好恢复,将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一并揽了下来。
整个过程,万玄牙也都很是配合,她以为是那个她在乎的男人正在慢慢从挫败中重新振作起来。
即便在以后想要东山再起,会面对层层阻碍,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陪着他熬过眼前的难关。
但此刻想来,那些所谓的配合,似乎更像是一场早有预谋推卸责任。
毕竟只有这样,他才能干干净净的将自己从这场失败中摘出去。
陈圭不是不能接受为她心中的那位上屠受罚。
事实上,为了他,即便是献出自己的性命她也并不在乎。
他只是不能接受,对方会以如此卑劣的手段将她推出去。
那一瞬间,她只觉心如死灰。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场失败,会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判若两人,在这之前,他们明明也曾共度过许多难关。
每一次,他都能凭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化险为夷。
越是危险,越是不可能,他越是能迎面而上。
他就像是一团火焰,永远炙热,永远熊熊燃烧。
而现在,他眼中的火焰熄灭。
只剩下让陈圭作呕的怯懦。
不知是不是被万玄牙陡然拔高的声音所吸引,之前一直伏案工作的老人也在这时抬起了头。
他混浊的眼中似有光芒流转,落在了万玄牙的身上。
熟悉这位蚩辽国师的人,大抵都知道,这位国师最是擅长洞察人心。
当年他自荐入王庭,只用了三句话的时间,就道破了那位胸怀雄才伟略的蚩辽共主的心中所想,从此便被蚩辽奉为国师。
所以,他很少盯着一个人看很久。
因为,大多数寻常人,他只需一两眼就能看破对方的心思。
而当他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往往就代表着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