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眼神一凛。一切线索开始闭环。
“从现在起,你和孩子不能再待在这里。”他说,“我们会安排你们进入保护程序,送往异地安置。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提这件事,也不要试图联系任何人。”
当天下午,李秀兰母女被秘密转移至省公安干校一处隐蔽宿舍,由赵铁军亲自安排两名便衣24小时守护。与此同时,沈青云下令对“南江置业”展开全面财务审计,并授权督导组调取该公司近三年所有银行流水、股东变更记录及关联企业信息。
傍晚时分,他回到省委,刚进办公室,费秘书长便神色慌张地赶来:“沈书记,不好了!萧书记刚刚召集紧急碰头会,说要讨论‘督导组权限过大、干预地方正常运转’的问题,刘志远、陈丽华他们都去了。”
沈青云冷笑一声:“动作倒是快。”
他整理衣领,从容走向常委小会议室。推门而入时,会议已开始。萧方武坐在主位,面色沉静,刘志远正侃侃而谈:“……督导组成立才三天,就擅自调动公安力量、冻结基层账户、带走多名干部协助调查,这种做法严重违背组织程序,极易引发基层动荡。”
陈丽华皱眉:“可群众反映强烈,问题确实存在。”
“反映强烈就能乱来?”刘志远提高音量,“我们是讲法治的政党,不是搞运动!沈书记的做法,已经偏离了稳中求进的总基调。”
沈青云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不紧不慢地说:“那我请问刘书记,如果依法办案叫‘搞运动’,那包庇贪官是不是叫‘维稳’?如果百姓举报反被报复叫‘正常运转’,那我们的纪委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会议室气氛骤然紧张。
萧方武抬手示意安静,看向沈青云:“沈书记,你的初衷我理解。但权力必须受制约。督导组目前缺乏监督机制,容易形成新的专断。我建议,设立联合 oversight 小组,由我和刘书记共同牵头,对督导组行动进行定期评估。”
这是赤裸裸的架空。
沈青云看着他,忽然笑了:“萧书记,您知道昨天我见到了谁吗?李秀兰,周茂林的妻子。她告诉我,她丈夫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他们连省委的人都敢动。’我当时还不信,现在信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就在我们开会的时候,省公安厅技侦中心已完成对那通神秘电话的技术还原。信号源虽登记在值班室,但实际拨出设备是一台加密卫星电话,注册人信息已被清除。然而,基站定位显示,信号发射点位于省委家属院三号楼??也就是,某位领导同志的私人别墅。”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萧方武脸色微变,强作镇定:“这……需要进一步核实。”
“我已经让中纪委技术组介入。”沈青云语气平静,“明天上午,他们会出具正式报告。顺便说一句,那部卫星电话的采购合同,签批人是现任省委办公厅副主任,而审批流程中,有一份您的亲笔批示复印件。”
会议室陷入死寂。
沈青云站起身,环视众人:“我不怕斗争,但我讨厌阴谋。我可以收手,可以退让,但前提是??你们得让我看到诚意。否则,我不介意把所有证据打包寄往北京,让中央来裁决,到底是谁在破坏南关的政治生态。”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一片凝固的空气。
深夜十一点,沈青云再次打开电脑,调出“南关旧账”U盘中的另一份隐藏文件:一份十年前的内部通报,标题为《关于陈德海案涉案资金追缴情况的紧急报告》。其中提到,新加坡离岸账户的资金曾试图通过香港某信托公司回流,接收方为“宁远集团”??一家注册于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代号“Z-9”。
而如今,“宁远集团”在内地的运营实体,正是掌控全省三分之一基建项目的“南江建设集团”,董事长为省政协常委、工商联副主席郑国昌??此人亦是萧方武多年密友,每年春节必登门拜年。
沈青云眯起眼,终于看清了这张网的全貌:从基层村干部,到乡镇领导,再到县级实权人物,层层依附,最终汇聚于省级权力核心。他们共享利益,共担风险,互为掩护,构筑起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而这堡垒的钥匙,就在他手中。
他拨通赵铁军电话:“立刻申请技侦令,对郑国昌名下所有通信设备实施监听,重点监控他与萧方武、刘志远之间的联络。另外,查清宁远集团近三年所有跨境资金流动,尤其是通过第三国中转的‘咨询服务费’。”
“沈书记,这可是冲着常委去了。”赵铁军声音发紧。
“那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网恢恢。”沈青云挂断电话,站起身走到窗前。
夜空中乌云散去,一轮明月高悬。他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城市,心中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