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秘密,天下只有他和陛下知道。
事到如今,虽然朱据隐隐觉得这两本书有些不对劲,但这个念头除了让他在夜里时常做恶梦,却是更让他对此事守口如瓶,连半个字也不敢对他人说起。
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去,被第三个人知晓,那就会变成足以摧毁整个朱府,乃至吴郡朱氏的惊涛骇浪。
可谁会料到,那柜子里,收的不是药材,而是甲胄!
朱据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谁会这么大胆,竟然敢假借诏令陷害自己。
当时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前去叩阙请见,想要对陛下喊冤,洗清身上的冤屈,最后却是被赶了回来,宫里还传来了口谕,让自己在府上禁足。
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被禁足了??前一次是因为受到隐著事件的牵连,被免官禁足在家。
此时前因后果联系起来,让朱据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莫不成陛下已经......所以有人想要效仿李斯赵高?!
看到朱据瘫软在地上不断颤抖,管家还道他是被吓坏了,连忙上前扶起来,急声道:
“事急矣,将军,快逃吧!”
“逃?”朱据面色一僵,继而又连连摇头,喃喃自语,“不能逃,不能逃......”
陛下驭龙宾天,有人别有图谋封锁宫里消息的念头在他心里越来越强烈,在这一刻,他想到城外的铁甲骑军。
他的心里头,有个声音在不断回响,甚至越来越大
“诛岑昏,杀吕壹,清君侧,安社稷,入宫觐见,以安陛下之心......”
朱据的脸色变幻不定,就在他呼吸越来越粗重,想要下定某种决心的时候,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呼唤:
“夫君!”
孙权之女孙鲁育带着婢女提灯笼过来,在夜色的笼罩下,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孙鲁育的出现,让朱据的头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哦,是夫人啊......”
接下来,他欲言又止,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夫君,此事我已大略知晓。
昨日府上出了大事,夫君心力憔悴,她自然是知道的。
为了不打扰夫君休息,所以她今晚特意带着小女儿去了别院,没想到才把女儿哄睡下不久,府上又出了大事。
孙鲁育上前握住朱据的手,低声道:
“你放心,我们夫妻一体,我定然不会让你有事。”
朱据闻言,顿时就是一惊:“夫人你这是?”
孙鲁育强行一笑,安慰似地轻轻拍了拍朱据的手背: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接下来,夫君你须得记好,虎贲只要不硬闯进来抓人,你就千万不能出去!”
不知道孙鲁育打算要做什么,朱据心里就是一惊:
“夫人,皇命不可违,你可不能胡来。’
“妾岂会不知?就算是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不会胡来。”
孙鲁育让人管家扶着朱据入屋休息,又让人把前来报信的人从后门送出去,再安排人守在朱据的门口,这才步伐匆匆地转身离去。
而这个时候,骠骑将军府的大门前,火把下的宫廷侍卫影影绰绰,为首都尉手中那卷明黄帛书在火光下刺眼无比。
“圣旨到!”
正在更衣的孙鲁育得到消息,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对贴身侍女下令:
“快!将我所有的公主仪仗、朝服取出!再去禀报前来的都尉,就说本公主要更衣接旨,请他们稍候片刻!”
而此时,府门外的虎贲都尉见府门久久不开,高举着手诏书,面色冷硬上前一步,大声喝道:
“末将奉陛下急诏,不敢延误!请先将军即刻出来受缚!”
府门依旧紧闭着。
虎贲都尉目光一冷,正要挥手下令冲撞开府门,但见缝隙里终于传出一丝亮光。
大门缓缓开启,然而出来的却不是朱据,而是孙鲁育的贴身女官。
女官背着灯光,依着孙鲁育的吩咐,声音有些颤抖:
“都,都尉,公主殿下正在更衣,准备焚香接旨。殿下言,陛下深夜下诏书,必有要事,需以礼仪相迎,不敢有丝毫怠慢。请诸位稍候。”
都尉眉头紧锁,他接到的命令是“即刻抓拿”,但面对的是堂堂公主,陛下的亲生女儿,他若强行闯府,冲撞了公主,将来若有变故,他担待不起。
就在这犹豫的片刻,府内隐约传来环佩叮当之声,似乎里面当真是在准备礼仪。
想了想,他转头示意,让人把整个骠骑将军府的出入口皆守住,不让任何人出入。
回头看着火把聚集,兵刃反光的后门,怀里抱着女儿的孙鲁育死里逃生般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车上。
只是当她抹干了眼泪,再次挺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