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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书库 > 罗刹国鬼故事 > 第524章 独行者与“断手”

第524章 独行者与“断手”(1/4)

    雪片被风砸向地面,发出细碎的金属声。镇公所门口的红旗冻得笔直,旗面上的镰刀锤子结了一层冰壳,像被时间啃噬过的墓碑。伊万·斯维特洛维奇踩着雪橇经过时,那旗子忽然“咔啦”一声裂出一道缝,仿佛替他先开了口——向全镇宣布:不合群的人来了。

    镇民们说他“孤僻”。

    “孤僻”在罗刹国是一种比酗酒更坏的毛病。酗酒至少还能在雪夜给旁人递个火,孤僻却连火都不肯借。伊万不加入集体农庄的夜班,不出席“反宗教”宣讲,甚至不在五一节抬着斯大林像游行。他的理由永远只有一句:“膝盖疼。”可没人见他瘸过。于是大家给他起了个绰号——“膝盖不疼的瘸子”。

    绰号像油污,一旦沾上就很难洗掉。油污滴进茶炊、滴进澡堂、滴进教堂改成的俱乐部,滴得全镇都是。孩子们唱着改编的童谣:

    伊万瘸,伊万怪,

    夜里抱个断手怪,

    不给糖,就咬你,

    咬到骨头变成海……

    童谣的末尾那句“变成海”毫无逻辑,却像撬棍一样撬开大人的嘴:断手?什么断手?于是孩子们把从父母那里听来的碎片拼成一幅完整的恐怖拼图——

    “镇外废弃矿井里长出一只会说话的断手,谁要是敢在月圆之夜靠近,它就会爬进你的口袋,替你签字画押,把你的灵魂租给‘下面的人’。”

    “下面的人”是谁,没人说得清,也许是白军残部,也许是德国间谍,也许是1929年大饥荒里饿死的富农。在斯托尔贝,只要一句“也许”,就能让恐惧活过整个冬天。

    伊万第一次看见那只手,是在公历十一月三十日,旧历十月革命十二周年前夜。

    那天他照常在森林里转悠,寻找可以换书的干柴。罗刹国的书比面包贵,区图书馆的负责人——一个满脸冻疮的小伙子——愿意用一本二手《死魂灵》换三捆白桦木。伊万想读果戈里,他需要知道“庸俗”究竟长几颗牙,才能把它从自己的肋骨间拔掉。

    傍晚,雪雾压顶。他踩着滑雪板穿过一片枯死的云杉,忽然听见“咚”的一声,像有人把冻硬的尸体扔进深井。伊万循声而去,看见一口被木板封死的矿井。木板裂了缝,缝里透出暗红色的光,像有人在里面点着一盏用血浆做燃料的灯。那光一闪一闪,闪到第三次时,一只苍白的手从缝里探出来,手腕齐根而断,却不见血。手背上布满细小的眼睛,眨得飞快,像一群惊慌的苍蝇。

    伊万后退一步,雪橇板在冰面上刮出刺耳的尖叫。那只手似乎被这声音吓到,五指猛地攥紧,指甲缝里挤出黑色粉末,粉末落在雪上,发出腐蚀的嘶响。紧接着,一个声音直接钻进伊万的颅骨——不是俄语,不是任何人类语言,却让他听懂了每一个字:

    “孤独者,带我走。

    你不必合群,

    群会自己合你。”

    话音落下,手背上的眼睛同时闭上,矿井里的红光熄灭。伊万杵在原地,呼出的白气在他面前结成冰晶,像一排细小的牢笼。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的话:“万尼亚,别怕冷,冷是活人才能感到的东西。”

    那天夜里,伊万把那只手揣进大衣内袋。手很轻,像一截晒干的芦苇,却在他胸口发出低沉的震动,仿佛一颗别人的心脏替他跳。

    第二天,整个斯托尔贝都知道“伊万捡到了宝贝”。

    消息是杂货店老板娘彼得罗芙娜散播的。她清晨去井边打水,看见伊万从森林方向回来,大衣鼓出一截不自然的轮廓,像偷偷揣着一根面包。彼得罗芙娜的想象力被饥饿年代训练得比狗还灵,她立刻断定:伊万带了“违禁品”。

    “违禁品”在罗刹国可以是一条美国巧克力,也可以是一尊圣像,更可以是一只会长出眼睛的断手。彼得罗芙娜选择最惊悚的版本——因为越惊悚,越能在集体澡堂里换来最长的叹息与最高的水温。

    不到中午,镇公所门前就聚起一堆人。阿尔乔姆·伊万诺维奇——集体农庄主席,一个能把“集体”两个字说得像两枚铁钉的人——站在台阶上,用扩音器喊话:

    “同志们!有人私藏危险生物!

    这是旧时代残渣对苏维埃联盟的挑衅!

    我们必须把那只手夺过来,

    交给区里的科学家做实验!”

    人群里爆发出零星的掌声,更多的却是交头接耳:

    “听说那手能预言天气。”

    “听说它知道地下哪里有黄金。”

    “听说它会在夜里替主人写申请书,一写就批,一批就发粮票!”

    流言像雪球,滚过每一条结冰的巷子,滚到伊万的小木屋前,变成一堵实实在在的“人墙”。

    伊万被敲门声吵醒。他打开门,看见全镇三分之一的成年人都挤在他家篱笆外,鼻尖冻得通红,眼里却燃着绿色的火。阿尔乔姆站在最前排,手里举着一份盖红章的文件:

    “斯维特洛维奇同志!

    经镇革命委员会一致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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