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荆黎以为不会再有回应的时候,东方红烛却忽然问道:“那个陈七,有剑吗?”
荆黎一愣,下意识地回答:“有,就是那柄捡来的破剑。”
“用剑了吗?”
“用了。我听说,直到被吞噬的最后一刻,那人依旧握着那柄剑。”
“那妖城城主,是什么境界?”
“好像是……化虚境大妖。”
东方红烛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崖上的风,似乎更冷了。
许久,许久。就在荆黎心中的那股憋屈快要将道心淹没时,东方红烛终于再次开口了。
没有长篇大论的劝解,也没有温柔体贴的安慰,东方红烛只是转过头,那双清亮如寒夜星辰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荆黎。
东方红烛说了很多,语速不快不慢,清冷的声音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位女子似乎是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言语,所有感悟,一股脑地全都抖落了出来。但说到最后,其实就一个意思。
“若是不顺我心,那就打呗!”
东方红烛的声音,在这一刻,竟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锋锐,如同一柄尘封已久的神剑,悍然出鞘!那锋芒,瞬间劈开了荆黎心中所有的迷惘与郁结!
“凡人也好,修士也罢,这世道本就不公。有人生来便是真龙,有人落地只是蝼蚁。你为蝼蚁不平,为顽石不甘,觉得憋屈?”
“这股憋屈,不是你的心魔,是你剑心的回响!”
“你的剑,在告诉你它想做什么!它在为你看到的,听到的一切而鸣不平!你却要用所谓的‘道理’和‘境界’去压制它,禁锢它?”
“心有剑而不得出,还做什么劳什子的剑仙!”
最后一句,如洪钟大吕,在荆黎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是啊!
心有不平,剑为何不鸣?
眼见不-公,剑为何不出鞘?
为故人憋屈,为陌路人憋屈,为这天地间所有身不由己,在泥泞中挣扎的蝼蚁而憋屈……这股憋屈,不正是剑心最本真,最炙热的呐喊吗?!我辈剑修,修的不就是一口快意恩仇,涤荡不平的气吗?!
荆黎猛地深呼吸一口气,胸中那股积郁已久的郁结之气,随着这一口气尽数吐出,竟化作了一道穿云裂石的凌厉剑啸,声震四野,冲散了眼前大片的死气浓雾!
荆黎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红衣女子。那张俊朗的脸上,一扫先前的阴霾,重新绽放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灿若星辰。
“好嘞!”
一个词,干脆利落。
然后,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山崖上的气氛,却已截然不同。先前是死寂,现在,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荆黎挠了挠头,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说清楚,便看着东方红烛,有些局促地开了个头:“那个……关于青炎门那个李玉姝的事情……其实……”
话还没说完,东方红烛却猛地站起身,干脆利落地打断了荆黎。
“走了。”
那道红色的身影看也没看荆黎一眼,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不想听。”
话音未落,人便真的走了。红影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了山崖的另一头,只留下一道清冷的背影和依旧在风中微微飘荡的三个字,以及一个彻底石化在原地的荆黎。
荆黎一个人待在原地,张着嘴,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满脸的不知所措。
……
不远处,一团看似平平无奇的云雾之中。
柳相与赵家树两人,正不约而同地摸着下巴,面前悬浮着一面由水汽构成的镜子,“镜中花”的神通,正清晰无比地映照着山崖上发生的一切,连声音都分毫不差。
一只神骏异常的黑纹金雕蹲在柳相的肩头,一双鹰眼瞪得溜圆,看得津津有味。
眼看着东方红烛就这么拂袖而去,留下荆黎一个在风中凌乱,黑纹金雕最先忍不住,嘎嘎怪笑起来:“笨!真是个笨蛋!到嘴的鸭子……不对,到手的媳妇都能给气跑了!换做是本大爷,早就扑上去了!”
柳相也是气得都笑了,伸手弹了一下金雕的脑袋。
“你懂个屁。”
柳相摇着头,脸上却也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笨脑子还能有女子喜欢,真是奇了怪哉!孤男寡女,月黑风高,多好的气氛!天时地利人和,这要不发生点什么,都说不过去!”
赵家树在一旁深以为然地连连点头,脸上满是痛心疾首,仿佛比自己错失了机缘还要难受:“先生,荆黎这……这可怎么办才好?眼看着就要煮熟的鸭子……”
“什么鸭子,会不会说话。”
柳相瞪了赵家树一眼,随手挥散了水镜,“儿孙自有儿孙福,荆黎自己的情债,自己慢慢还去。做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