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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月领命上前,拦在何婆子面前,“妈妈这是做什么?在怡红院里打人,好大的规矩!”
何婆子见是麝月,气势稍减,但仍强辩道:“麝月姑娘有所不知,这蹄子太不知好歹...”
“我方才都听见了。”麝月冷冷打断,“妈妈用亲女儿的剩水给芳官洗头,本就不该。芳官不肯,妈妈非但不自省,反而动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何婆子嘟囔道:“不过是小孩子家...”
“妈妈别忘了,芳官虽是唱戏出身,如今却是正经丫鬟,与妈妈亲女儿一般无二。”麝月声音提高,“若是妈妈觉得戏子就该低人一等,不妨去太太跟前分辨分辨?看太太是否也这般认为?”
一提王夫人,何婆子顿时慌了神。谁不知道王夫人最重规矩,若知道她这般作践芳官,少不了挨罚。
麝月趁势又道:“妈妈在府上这些年,难道不知‘一碗水端平’的道理?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外人不会说何妈妈如何,只会说我们怡红院苛待下人。妈妈这是要往二爷脸上抹黑吗?”
何婆子彻底软了下来,“姑娘言重了,我怎敢...”
“既如此,妈妈向芳官赔个不是,此事便作罢。往后若再有不公,休怪我禀明太太,请她老人家定夺。”
何婆子只得向芳官赔礼,灰溜溜地走了。芳官感激地望着麝月,欲言又止。
袭人在廊下远远看着,对身旁的宝玉道:“瞧见没有?整个大观园的丫鬟里头,若论说话在理,麝月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
宝玉点头,“难得她总是息事宁人,从不仗势欺人。”
“正是这个理。”袭人若有所思,“麝月这丫头,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心里明镜似的。该忍时忍,该争时争,分寸拿捏得极好。”
然而怡红院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那年中秋过后,府中气氛日渐紧张。贾母染恙,王夫人忧心忡忡,连带着对下人也更加严苛。
一日清晨,王夫人突然驾临怡红院,说是要查检丫鬟们的针线活计。晴雯正感风寒,勉强起身迎接,脸色苍白,鬓发微乱。
王夫人一见便皱起眉头,“好个病西施的模样!平日里便是这般伺候宝玉的?”
晴雯忙跪下回话:“奴婢不敢,只因近日染恙,故...”
“好伶俐的口齿!”王夫人冷笑,“我听说你在院里作威作福,比主子还像主子,可有此事?”
晴雯顿时脸色煞白,“奴婢万万不敢...”
麝月在一旁心急如焚,却不敢贸然插话。她知道定是有人在王夫人跟前进了谗言,此时越是求情,越会坐实晴雯的罪名。
果然,王夫人又道:“我还听说,你教唆宝玉装病逃学,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晴雯抬头,眼中含泪,“奴婢虽愚钝,却万万不敢...”
“不敢?”王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我看你敢得很!来人,把她带下去,等我发落!”
几个婆子上前将晴雯拖走。麝月跪在地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瞥见袭人站在王夫人身后,面色苍白却一言不发,心中顿时了然。
事后得知,是坠儿的娘何婆子因前嫌,联合几个被晴雯责罚过的婆子,到王夫人跟前告了状。加之王善保家的添油加醋,这才有了今日之祸。
当晚,麝月悄悄来到羁押晴雯的柴房,塞给看守婆子一锭银子,才得入门内。
晴雯蜷在草堆上,面容憔悴,见是麝月,苦笑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麝月将带来的食物衣物放下,轻声道:“何必说这等话?我若是来看笑话,何必冒险前来?”
晴雯沉默片刻,忽然落泪,“我自知性子不好,得罪人多,可从未有过害人之心。为何她们要这般害我?”
麝月为她理了理乱发,叹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太过耀眼,难免招人嫉恨。”
“袭人姐姐为何不替我说话?”晴雯哽咽道,“她明知我是冤枉的...”
麝月垂下眼帘,“她有她的难处。太太正在气头上,越是求情,越是火上浇油。”
晴雯抓住她的手,“好姐姐,我知你一向有主意,可能救我一救?”
月光从窗隙漏入,照在麝月脸上。她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化为无奈,“若是别的事,或可周旋。可这次...太太动了真怒,又有人证物证...”她不忍说下去。
晴雯松开手,惨笑道:“我明白了。横竖是命该如此。”
三日后,晴雯被撵出贾府,据说病重不治,香消玉殒。怡红院从此少了一份鲜活,多了一份沉寂。
晴雯去后,袭人病了一场。病中,她将麝月叫到榻前,哑声道:“你是否觉得我冷酷无情,不肯为晴雯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