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苏州河上有游船经过,传来隐约的笑语声,但那欢声笑语更衬得室内的寂静有种诡异的张力。
最终还是周云锦先妥协,或者说是她主动打破了僵局。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端起已经微凉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主动回答道:“既然林副省长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这当然不是山河的意思,他也做不出这种事,是我擅作主张要见你。”
她说得很坦然,目光直视林永贤,没有任何闪躲。
林永贤眯起眼睛,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道:“周姨,你觉得我信吗?不是赵山河的意思,那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件事?”
他的怀疑很合理,如果赵山河不想让周云锦介入,完全可以不告诉她。
既然告诉了,那就说明赵山河至少是默许的,甚至是希望的。
周云锦并未逃避,直接回应道:“山河是我的侄子,我对他也比较了解。昨天看见他状态不对,这才再三追问,他才告诉我的,这点事,我还不至于骗你。”
她用了“侄子”这个词,这是一个非常亲密的称呼,暗示她和赵山河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同时,“再三追问”这个说法也很巧妙,既解释了为什么赵山河会说出来,也显示了她对赵山河的关心。
回答完这个问题后,周云锦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更加锐利,轻笑道:“现在,该林副省长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她把球又踢了回去,而且这一次,她的姿态更加具有压迫性。
林永贤沉默了片刻,他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显然在思考如何回答。
办公室里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晦涩难明。
良久,林永贤才缓缓开口,语气尽量保持平和道:“我当然对周姨没有意见,周姨也从来没得罪过我,至于你说我用女儿的感情逼迫赵山河从你那离开……”
他迟疑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随后才说道:“赵山河是我女儿的男朋友,他们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作为长辈我必须要为他的前途考虑,也要为我女儿的未来考虑,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番话他说得很冠冕堂皇,把所有的行为都包装成了“为晚辈考虑”的善意。
周云锦继续逼问,语气更加犀利道:“那林副省长的意思是,赵山河跟着我是没有前途的?”
这是一个陷阱问题,无论林永贤回答“是”还是“不是”,都会陷入被动。
林永贤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眉头微皱,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耐烦道:“周姨这就是诡辩了,谁敢说跟着周姨你没有前途?只不过赵山河现如今的成就已经足够了,他本就是个农村出身的普通人,现在已经是西部控股集团的董事长了,我们曹林两家对他很满意,所以他也该知足了,没必要再牵扯到周姨这个圈子里。何况……”
只见林永贤直视周云锦,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道:“何况周姨的圈子现在也不太平。”
这句话几乎是明示了,我知道你现在处境不好,正在跟宋南望他们斗法,我不想让赵山河卷入这场风波,这有什么错?
林永贤紧接着补充道,语气更加理直气壮道:“其次,他也要为我女儿的幸福考虑,我不想让我女儿跟着他担惊受怕,这是一个当父亲该做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我没做错。当然,他如果不跟我女儿在一起,他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插手。”
最后这句话更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不是要干涉你赵山河的人生,我只是在保护我的女儿。
如果你非要跟着周云锦,那就别跟我女儿在一起。
林永贤说得有理有据,逻辑严密,好像让周云锦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他把自己的行为包装成了父爱的体现,把周云锦可能提出的任何质疑都提前堵死了。
但是,周云锦听完以后,直接找到了这番话的漏洞。
她轻轻放下茶杯,瓷器与木质茶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如刀,直刺林永贤道:“林副省长,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道德绑架山河?”
林永贤脸色微变,想要反驳,但周云锦不给他机会,继续说道:“这完全就是你的一己之见,你怎么就觉得山河跟着我,好像就很危险似的?你怎么就觉得只要山河跟着我,就会影响西部控股集团,你怎么觉得他跟着我,他跟若影就不会幸福?”
周云锦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空气里继续道:“再说了,你只考虑了你们所有人,你们曹林两家的利益,你女儿的感受,却从来没有考虑山河他自己想要什么。”
周云锦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明显的讥讽道:“什么叫做‘一个农村出身的普通人’?难道普通人就不能有梦想和野心吗?难道就因为他出身普通,所以取得现在的成就就该知足,不该再有更高的追求?你林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