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中心的海水如被无形炼狱巨口吞噬,倒卷成直径百里的漏斗状水幕。水幕上浮动的锈蚀剑骸间,漂浮着数以万计的完整颅骨,眼窝中跳动的鬼火与剑刃残芒交织,在残月底下织成密不透风的阴森光网。每具颅骨的天灵盖都有规则的穿孔,像是被某种巨力精准凿开,孔洞边缘还残留着淡金色的骨髓结晶,在幽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每具颅骨的牙缝里都卡着碎剑残片,齿龈间渗出的黑血坠落在剑骸刻痕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竟在海面上蚀刻出无数扭曲的哭脸纹路。那些纹路随着海浪起伏,如同无数冤魂在无声地哀嚎,每道纹路的褶皱里都凝结着修士临终前用精血写下的诅咒,在海水中形成肉眼可见的血色符文,符文随波晃动时,隐约能看见“魂归无门”“天道沦丧”等残破碎字。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漩涡……”他的指尖刚触到凌尘剑刃,蛟鳞纹理突然炸开刺目的蓝光,剑鞘上凝结的霜花瞬间扭曲成百张狰狞鬼脸——那是被鲸蛟吞噬的修士残魂在霜华中徒劳地哭嚎。每道霜痕裂开时都喷出细小的血珠,落在海面上便化作嘶鸣的毒蚊,这些毒蚊扇动着半透明的翅膀,翅膀上清晰映出修士们临死前眼球暴突的痛苦面容,蚊喙处还不断滴落着黑血,血珠坠海时竟在水面上烙出微型哭脸印记。
刹那间,归墟深处传来撕裂时空的咆哮,海水如煮沸的岩浆般冲天喷涌,一头背生青铜巨甲的鲸蛟破水而出。它的起身让整片海域掀起千米巨浪,海水倒灌形成的真空带让天空响起雷鸣般的爆鸣,云层被震出蛛网般的裂痕,漏下的月光竟也染成了血色。
其头颅比整片南方海域的岛屿总和还要庞大,鼻孔喷出的水柱里悬浮着成百上千具修士尸身。他们的道袍在水柱中鼓胀如即将爆裂的气囊,死者双目圆睁,瞳孔里还凝着被吞噬时那瞬间的永恒恐惧,眼白处爬满的血丝已化作黑色魔纹,那些魔纹还在不断蠕动,仿佛想要从死者眼中挣脱出来,顺着水柱攀爬而上,在空气中留下血色轨迹,轨迹所过之处,海水竟凝结成尖锐的血冰晶。
下颌垂落的触须足有千里之长,每根触须上串着万枚人骨念珠。颅骨的太阳穴处都嵌着闪着幽光的魔纹铁钉,铁钉渗出的黑血在海面上画出不断蠕动的扭曲符篆。符篆所及之处,海水瞬间沸腾化作绿莹莹的毒雾,毒雾中隐约浮现出无数抓挠的手影,那些手影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在毒雾中渐渐消散,留下阵阵凄厉的回响,如同无数人在同时背诵着诅咒经文,经文内容竟与剑骸刻痕上的残字一一对应。
吞天鲸蛟的巨眸如两轮燃烧的血月,瞳孔里倒映着任逍遥提剑的身影,却同时浮现出千万张正在融化的扭曲面孔——那是历代被吞噬修士的残魂在它眼中徒劳地挣扎。每双眼睛都流淌着黑色血泪,顺着鲸蛟的眼角滑落,在海面上砸出滋滋作响的腐蚀坑,那些腐蚀坑中不断冒出气泡,气泡破裂时发出的竟是修士们的呜咽声,那声音细若游丝,却又清晰地钻入任逍遥的耳中,让他不禁浑身一颤,仿佛有冰锥刺入耳道,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修士被吞噬时的记忆碎片。
它张开的巨口内部布满环形利齿,每颗牙齿都刻着“永堕深渊”的魔文,齿缝间滴落的涎水触碰到海水,立即炸开墨绿色的毒泡。毒泡破裂时发出的不是水声,而是无数濒死者的凄厉哀嚎,那声音直刺神魂,让任逍遥的识海泛起阵阵涟漪,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种种恐怖的画面:自己被鲸蛟吞噬,道基被碾碎,魂魄在无尽的黑暗中永受煎熬,身体被魔纹一寸寸分解,每分解一寸都伴随着钻心的剧痛。
归墟漩涡的吸力骤然增强千倍,形成肉眼可见的黑色时空裂隙。任逍遥只觉全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寸寸断裂。青衫下的旧伤疤突然崩裂,渗出的血珠被吸成细长的血线,如蛛网般射向鲸蛟口中那旋转的魔纹漩涡。每滴血线离身时,都伴随着一阵刺骨的剧痛,仿佛自己的生命正在被一点点抽离,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眼前出现重影,甚至能看见自己的血线在漩涡中被炼化成黑色魔气。
“好个……吞天道器!”他的声音被恐怖的吸力撕扯得支离破碎,几乎不成人形。丹田内奔涌的冰火真气刚涌出就被强行压回经脉,十三道金光从眉心射出的刹那,竟被吸成游丝般的光带,在身前徒劳地舞动,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金光被拉扯时,他能清晰感觉到神魂正在被外力撕扯,眉心传来针扎般的剧痛,眼前甚至出现了自己神魂被撕裂的幻象。
护罩表面浮现的朔方城百姓笑靥虚影刚现即碎,卖花女童的梨涡裂成狰狞的血口,打铁老汉的皱纹里渗出腥臭的黑血——那恐怖的吸力中夹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