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专司调料的器官应该非常的发达,偏要来生火,一脸被黑灰摸得脏兮兮,不知道脑子里生了什么寄生虫,惊人的是智商竟然被啃了个干干净净。
如果箫飒在屋檐上上蹿下跳,怕是已经洗完澡了,谁叫竹筏是个累赘呢,随地乱扔的话,又会阻碍到客人的通行,降低服务品质,被客人投诉造成交通拥挤,虽说他们这是个海盗客栈,客人就是上帝啊!
竹筏就停在浴室门口,箫飒冲进浴室,从衣柜里找到了一身崭新的华服穿上。
今夜气温不是太冷,他直接用冷水澡冲了冲身体,还能锻炼筋骨提高免疫力,穿衣时全身的肌肉都在哆嗦和抖动。
不需消耗较长的时间,头戴金冠、身穿绫罗、脚蹬云靴的箫飒,由浴室的大门大摇大摆走了出来,这和很多客人的扮束接近,大家都换好自己最得意的新衣共襄盛举。
在亡海上,大家相聚一刻是难得的缘分,卸下成见和宿怨友好和平共处一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每个人带着戒备心慎之又慎活着,对于信任这个词已愈发疏远和陌生。
如今的坟轩却像是与亡海的存在格格不入的场合,到处催生着与坟轩外沉船截然不同的情感交流,这都是各自互帮互助互信互任的成果卓识,暂时将早已畸变的心理收拢,日后却还是会开放本真丑恶的面目。
箫飒想知道凌沉去哪儿了,去了厨房他不在厨房,去了茅房他不在茅房,应该也没去游人如织人山人海的地方闲逛,那样剩下的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僻静场所。
凌沉就在高塔上,箫飒走到他的身边,一向思维敏捷的凌沉,这次竟然意外地没发现他的走近,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仿佛容纳了天地百川的烦恼和忧心,心事重重的样子。
箫飒拍了拍他的肩膀,凌沉的反应也不夸张,被吓到了的动作也和常等人类不同,身体没半分抽搐,心跳也没加快的样子,他深沉的目光落在箫飒的脸上,一会儿就又扭回头去了。
凌沉的眼神中有扬清激浊的烦闷和罪责,一切尽在不言中,箫飒知道他的眼神就这样,无论包含了什么神情,都无半分嫌弃他的突如其来。
一时的困惑被无限拉长,眼神里的情感也就千变万化了,有时候人的眼神怎么样他自己都不了解的,撒不了谎。
一个人疑惑不解,不主动向人倾诉,外人再怎样询问他也是不告诉另外一个人的,箫飒不打算当个热情奔放的人,让凌沉的惶惑没有台阶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同样拥有把握秘密的权利,相视一笑,不了了之。
见到箫飒,凌沉眼中的哀伤和落寞陨落下,开心和兴奋像金色的水溅落在他的眼球上,流转出炫丽的目光,眼神里有了光辉,人的精神的状态抖擞和饱满。
树叶里穿进来光芒的斑斑点点,像是点缀在林荫间的星星符号,箫飒拨开歪脖子树的枝条。
耀眼的光芒立即扑进他们的眼球中,也将高塔的阴暗驱逐出境,树叶挡住了声音,将树叶拂开以后,人声也陡然增大。
“你看,外面的人玩得多开心,今天的客人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客源能用膨胀来言喻了,二百多人次,平均一间房子住了三两人呢!”箫飒像在介绍自己的光荣,言语中引以为傲骄傲自满。
“的确,这次篝火晚会的举办不要粗心大意,我总觉得有人要趁乱搞鬼,那些客人我们得提防,少不了有人趁火打劫,趁乱犯案。”凌沉的眼光深邃凄怆,似乎在为危险将至的坟轩打抱不平。
箫飒被凌沉干巴巴而又硬气的视线吓到,有种鬼鬼祟祟的心理干扰着他水平如镜的心,荡漾出圈圈的涟漪,从内而外扩散到边际。
凌沉说的话意味深长,好像这段话是针对箫飒有感而发的,他眼神中的笃定和刚硬,像是冠在箫飒头顶上的罪名。
凌沉的眼神和法官一样能看到人的内心,箫飒逃避他直切主题的直视,他揩了揩脸,似乎要抹掉脸上那点不足为道的反常。
“那是自然!”箫飒因沉思默想耽搁了会儿回答的时间,回答的时候挥洒得倒也干脆,看不出有任何纰漏。
坟轩有几十栋船屋,一间船屋并不只有一个卧室,此外夫妻能住一间房,二百多人的客流量还没达到坟轩极限,据估计,坟轩能承载客流量的地方在五六百。
随后箫飒触景生情,想起了以往坟轩的夜景,他来这有好几个月了吧,无独有偶,也是和凌沉一样每天看着坟轩如何日新月异,初来这的深夜寂寥而质朴,如今是热烈而奔放,喧嚣而喜庆。
归根结底他的感触不足凌沉深刻,这是必然的,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他在坟轩待了接近五年半,目睹了坟轩从无到有的过程,更目睹了坟轩是怎样从苍凉阴暗向人来人往的迈进。
他那忧郁的面容毫不改色,依然保持着平日表情。在他眼中,坟轩究竟是怎般的存在?谁也不明白,除了凌沉的心,只希望他能好好医治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