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沉的理智被感伤的情感压倒,理智与情感中,人还是常常被情感打倒,不然这个世界就不会出现如此多的恩怨情仇。
这世上分明就没有一个有理智的人,他们都是被各种情感主导和支配的人,包括凌沉,包括箫飒,包括全天下自傲的人和自卑的人。
你也是三个字无异于当头一棒,正巧打在凌沉的后脑勺上,他仿佛被人偷袭了,脑子顿时白茫茫一片。
若箫飒再说的直白一点,或许他真的会当场把箫飒杀死,跟一个如此熟悉自己的人相处,实在是件太可怕的事情。
自己的虚伪和怯懦就是送给敌人的刀,再插入自己的胸腔。
箫飒可能不理解他这个人,可他怎能不理解他的心呢,他以往落入矛盾的茧中不知一次两次,诸如此类的纠结他想过千次百次,简直是教科书上的任务。
他怎么不能把凌沉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他试探凌沉的想法不止一次两次不胜枚举,每次都能被他猜中不是吗?
凌沉多想无益,因为都是多余的,就想马路上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马车,也想人流如织的街心。
你是见过他们了,可除了你认识的人,那些一模一样的马车,那些陌生的人脸,让你车盲让你脸盲,为此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是白费的。
人的矛盾从来都是虚无的,箫飒说,从听到令他纠结令他心碎的问题的第一秒,他就得出了答案,有了后续不断的麻烦,那完全是因为人的理智战不胜情感。
“说好了,我们就挂灯笼,要把坟轩变成坟轩夜里一朵瑰丽的花。”箫飒兴致勃勃地说,他的眼里注满了喜悦的泪水,泛着胸有成竹的泪光。
他对自己的人生已没了抱负,他似乎想从凌沉这实现他的未尽事宜,对他这么伤心,引导他封闭的内心不要执守一隅一角吧,至于会不会把他推望外面的世界,箫飒从来没这过这个打算。
他也不确定,他想静观其变,不想做一个恶人。凌沉是个没有受到污染的人,他不希望他这盆清冽的清水,将来末日将变得比亡海的海水还要污浊。箫飒只知道,他或许会成为凌沉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他现在不就正样坐着呢吗?
“好的!”凌沉能把这两个字吐出来,就像炒熟的稻谷还能发芽,堪称人类世上的奇迹。
心甚慰,箫飒当场死了也要含笑九泉的。
奇迹,反正箫飒就是这样认为的,他对凌沉的期冀是很深的,他完全把凌沉当成了年轻的自己,而且代入感很强。
他那时已经背负起与非的命途,被要亲手杀死阎罗王那头禽兽的世俗污染了。
凌沉还没有,他并未有一定要杀死谁的念头,来者不拒总比野心勃勃好吧,虽然凌沉开口是被他教育得活着说逼得服服帖帖,以至于张口就愣头愣脑地说出好的,只是箫飒会不会成为把他染黑的大染缸呢?
凌沉的目光在七色的灯笼上流转,然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沉静的海面。
如果地狱陆地能有大海面积的十分之一大的话,人活着大抵就不会如此无依无靠的孤独,能为一个人去死去肝脑涂地。
平静的海面,却有着潋滟,灯笼轻轻的摇晃,光落在水平如镜的海面,好似是海水在波动,趣味盎然,滟滟随波千万里,这世界有了光,就再也不怕阴森的芒。
凌沉眼中是不经装裱就很精致的油彩画,灯笼的光像沁入清水里的颜料,无拘无束的洇开,更多的浅淡而浓烈颜色黏在一起,就好像抽象的油画。
这浸染出的一笔一划,似乎都添进了夜不闭户的心里面,将他的空惆怅和遣散,又似一把彩色的剪刀将他百结的愁肠,一段一段的减掉,让他这位喜爱平凡的对鲜明越来越伤心和酷爱。
自然的画风总是不请自来的美到极致,美到没朋友,彩虹的七色都能在灯笼上找到,幸亏箫飒没挂黑白灯笼毁了这意境,不然他打死不愿挂的。
“不如顺便把坟轩打造为景点,或者说主题乐园,就像书中一位古人描绘的异邦的威尼斯水城那样,虽然我们这远不及那里丰富多彩,也没那儿多种多样的游玩项目,人流量少,通货膨胀,但我们可以试着来打造独属于亡海的坐标点,一个有着浓郁风土人情的村庄,一平方米陆地也没有。”箫飒见他动摇了心,赶快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见过鬼迷心窍的没见过这么鬼迷心窍的,见过掉钱眼的,没见过掉粪土池里的。这是凌沉的第一想法,箫飒太现实又太理想主义了,他在说什么胡话呢?
这章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