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眉头轻皱。
他能预料到苍山营守军会差人来见,却意外于主将亲自到访。
六麻子回道:“大梁齐安王,皇甫神奇的胞弟,十皇子皇甫君安。”
“什么?皇甫神奇将让一国王爷,自己的亲弟弟驻守在苍山营?”
“是的。皇甫君安自报名讳时,属下也觉惊讶。但这正好验证了少帅此前的忧虑是对的,他们果然想把持苍山营军寨,意图断我们后路!只要蛮夷之乱一除,皇甫萱包括我们所有参战的西楚大军,将被封锁在关外自生自灭,乃至承受蛮夷人的反扑!待我们弹尽粮绝之时,他们再出手收拾残局。否则,苍山营何以换帅,何须一国王爷亲自镇守?”
六麻子正色道:“此事重大,皇甫神奇不愿相信任何手下部将,因此,让他最为器重的弟弟亲自驻守在此。”
李宣脸色一沉,深知六麻子所言有理。
顿了顿后,却冷笑道:“看来...皇甫英雄父子是丝毫不想委婉了,若无意外,只要火器营与皇城大军过境苍山后,他们便会彻底封锁这处关隘。两国联军将不再获得任何兵员的补充和辎重,他们不仅想灭掉我皇城大军,甚至连自家的北域军也不想放过。”
“毕竟皇甫萱此前任北域军主帅,素有女战神之名,颇有威望,对北域军的影响颇深。就连皇甫英雄这个皇帝也已无信心...能够完全掌控这柄大漠利剑!而站在君王的角度,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是宁可毁掉的。皇权之下,并不容许有丝毫的忤逆!”
“北域军受皇甫萱影响,早就注定被当作棋子。只不过他们想在毁掉这个师团之前,让他们人尽其力,物尽其用罢了!既是如此,那咱们也不必客气了。去通知皇甫君安,就说上神不想见他!是不是不见他,就过不了这个苍山营关隘?”
听此。
六麻子一怔,显然没料到李宣会拒绝相见,愣道:“这...少帅,真要这么回复?”
李宣果决道:“是,你直接去这么反问他,看他如何表现!上神尊驾,岂是谁说见就见的?咱们既然要演戏,就得把姿态抬高,对衬咱们的身份!晾他皇甫君安也不敢怎样,去吧!”
“另外,再传一道上神的神谕,让他们半个时辰后打开通道,我部要过关!”
六麻子虽对这样的处理方式犹有异议,自认为眼下不该与苍山营守军把关系处僵,但见李宣态度坚决,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转头去执行将令。
不远处。
得到回复的大梁守军众人也是颇感意外,俨然没想到李宣会拒绝邀请,且态度强硬地要求开关放行。
为首一人,看起来颇具英气,少年老成的样子,看起来比皇甫俊要老上几岁,就正是皇甫君安。
但实际年龄却比皇甫俊小,否则便不会排行老十。
只不过是因为常年掌兵,混迹军中,日常艰苦的缘故,让这位大梁的齐安王显得更为“成熟”。
隔着一段距离,皇甫君安虎目一动,向李宣投去深邃的目光,若有所思之色。
沉吟片刻后,却没有任何不悦的意思,转而笑道:“好!既然魏王爷事忙,那本将不做打扰。还请告知魏王爷,苍山大营门户常开,随时恭候大驾!告辞!”
说完,也不做任何迟疑,翻身上马就带人离开,来去匆匆。
六麻子拱手礼貌相送,折返回到李宣身边时。
不用开口,李宣就已然抢先道:“这个齐安王...倒是有点意思...”
六麻子皱眉:“有意思?此人常年领兵在外,对大梁朝廷颇有建树,颇有些底蕴。且处事沉稳得当,宠辱不惊,想必是个难缠的主儿。少帅却说他有意思?”
李宣笑道:“正因为他宠辱不惊,处事稳当,相比于皇甫英雄和他的胞兄犹有一丝隐晦,本王方觉得他有意思!像他这样的人...其实最懂得取舍,他可以成为皇甫神奇手中杀人的利剑,却也可以成为反噬对方的剧毒!”
“关键在于...危急关头,我们能给他释放出怎样的信号。他方才若恼怒,喝斥本王无礼,那他或许就是一柄杀人利剑。但他没有,便说明...他其实是摇摆的!”
六麻子目光闪烁:“少帅的意思是...这家伙其实并不是心甘情愿驻守在此,或者说他对自己父皇和皇兄的决定,意见犹有保留?他是可以被策反的?可仅仅是一个照面,少帅缘何有此断定?”
李宣若有所指的样子:“可知此人与皇甫神奇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当年兄长谋逆被流放,他却可以安然无恙,乃至还可在军中领兵?”
“为何?”
“深层次的原因,我们无需深究。单说一点,他能在当年皇甫神奇的谋逆事件中置身事外,就可看出他身有谋略,且极具自知之明!他知道论实力,比不过自己的皇兄。论权术才学,无法博得自己父皇的欢心和青睐。所以,他退而求次,选择暗中支持皇兄夺位。既与皇甫神奇保持密切联系,明面上又撇得很干净,进退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