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应令李漼忍不住看向他,继而询问道:“刘继隆是真心归降,还是缓兵之计?”
“陛下。”路岩站了出来:“不管刘牧之怀揣什么心思,如今朝廷急需与刘牧之和解,随后利用刘牧之归降之势来稳住各地藩镇。”
“没错,陛下。”齐元简虽然质疑萧沟等人送来的情报,但对于刘继隆与朝廷和解之事,他却不敢耽误。
再不能稳住天下藩镇,大唐距离倾覆也不远了。
面对二人如此姿态,李漼虽然想要发作,但最后还是按耐住了,因为眼下地位颠倒,他若是再拒绝刘继隆递出的台阶,恐怕会步宪宗、文宗及宣宗等人后路。
想到这里,李漼沉声说道:“制以刘继隆京畿尹、长安留守、尚书令,进封汉中郡王,食邑五千户,改兴元府为汉中府,赐忠贞平难功臣,陇右、关内、剑南、山南西等处诸道节度使,骠骑大将军……”
“传令,着其恪守诸道,防贼入内。”
“臣领旨谢恩。”萧沟还是按照流程走了一趟,而李漼也看向萧沟道:
“以萧沟为同平章事、领礼部尚书……”
李漼不傻,既然刘继隆刻意曝光萧沟,那就说明萧沟对刘继隆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尽管萧沟在刘继隆麾下当过差,但这也让萧沟十分了解刘继隆麾下的内部情况。
如今相位空缺,萧沟刚才也展现了自己的机智,那让萧沟补上宰相之位,与路岩分庭抗礼,更方便自己制衡南衙。
“臣叩首谢恩,上千万岁……”
得知自己居然一步登天成了宰相,萧沟只是片刻失神,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并顺势提出建议道:
“陛下,臣以为如今应该速速派遣韦庄、陆龟蒙等人返回长安,将敕封之事广而告之天下人。”
“此外,请陛下派出旨意,令刘继隆出兵收复山南东道,解南阳之围。”
“什么?”李漼眉头紧锁,路岩也拔高声音道:“陛下不可。”
“若是令刘继隆收复山南东道,那刘继隆必然会趁势占据山南东道的商州、邓州,于朝廷不利。”
“陛下!”萧沟眼见路岩反驳,他也立马拔高声音道:
“如今关西大旱,刘继隆能派遣的兵马并不多,且山南东道百姓,早就因为黄贼入寇而四散逃离。”
“据臣所了解,山南东道近半百姓逃亡河淮两道,余下三成逃入山南西道,唯有两成百姓留在原籍,且大多都是妇孺。”
“眼下朝廷失地颇多,必须以最快速度将黄贼剿灭才行。”
“长江以南有高千里,河淮两道有康承训,荆襄虽有萧启之,然萧启之不知兵,根本无法收复失地。”
“眼下若是从河东、河北调遣兵马,必然不易。”
“唯有调遣刘继隆,将黄巢后路截断,这才能收复东都,还政洛阳,稳住天下藩镇,继而征讨江南、齐鲁等处叛镇。”
“若不速战速决,时间拖得越久,作乱的藩镇便越多,得不偿失。”
仿佛为了验证萧沟的话,此时此刻县衙外疾步走入一名绯袍官员,双手呈出奏表。
“陛下,忠武军都将周岌杀伊阙留守监军,占据伊阙关及伊阙、陆浑、伊阳三县投降黄贼。”
“什么?”听到用于牵制黄巢的三千多留守忠武军在周岌率领下造反,李漼终于坐不住了。
“传旨、令刘继隆出兵山南东道,解南阳之围。”
“再传旨给南阳城刘瞻,着其率兵南下,收复山南东道江北失地。”
“臣领旨。”萧沟连忙应下,口中却不敢说什么英明。
说到底,谁都知道这么做是把商州和大半个邓州让给了刘继隆,可他们没有办法。
刘继隆不出兵,那还能派谁去解救被围南阳的刘瞻?
刘瞻已经被包围数月,此刻南阳城内,恐怕早就悲惨一片。
再不出兵,刘瞻和山南东道剩余的万余兵马,也不过死路一条。
若是能用两个州换取刘瞻突围,继而收复南部三州失地,倒也无不可。
李漼此刻已经认命了,大势就在眼前,他只希望自己不要成为陈后主、隋恭帝。
至于其它的,他已经不再多想了。
“退下吧……咳咳!”
“上千万岁寿……”
他咳嗽着由田允搀扶离开县衙,众人纷纷躬身唱礼。
待到李漼离去,路岩这才看向萧沟:“刘继隆运往同州的钱粮锦缎,是否真的愿意起运给朝廷?”
“应该不会作假。”萧沟皱眉回应,接着又提醒道:
“不过河中、河阳等镇牙兵跋扈,擅杀境内百姓,而陕州黄河水流峻急,漕船难行,加之黄贼掌控孟津关,刘牧之手中钱粮起运好说,但能运抵多少就难说了。”
“无碍,只要有粮食便可!”路岩松了口气。
眼下河淮两道抽不出钱粮,康承训的兵马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