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赵公主的使者求见。” 李助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李星群猛地直起身,案几上的铜镇纸被带得滑落,砸在脚边发出闷响。他踩着散落的卷宗快步迎出去,却见庭院里立着个熟悉的身影 —— 玄甲上的红绸还没摘下,腰间悬着柄鲨鱼皮鞘的短刀,正是白飞。
“星群兄弟!” 白飞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甲胄碰撞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层层解开,露出里面的信纸,“公主让我给你带信来。”
李星群接过信纸,指尖触到纸上凹凸的火漆印,展开时纸页因受潮微微发脆。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指腹捏着纸角渐渐泛白,直到看完最后一行字,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将信纸按在廊柱上:“我知道了,暂时先这样吧。”
他抬眼打量白飞,目光从对方肩上的校尉肩牌扫到腰间的刀,突然笑了:“白兄弟这一身行头,倒是威风得很,这是…… 升将军了?”
白飞挠着后脑勺嘿嘿笑,耳尖微微发红:“哪算什么将军,不过是沾了星群兄弟的光。要不是你当初举荐,我现在还在汴京客栈里给人擦桌子呢,哪能穿上这身盔甲?” 他拍了拍胸前的护心镜,铜镜映出他憨厚的脸,“这甲胄可比锦袍实在多了。”
李星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甲胄上传来冰凉坚硬的触感:“白兄弟自谦了。别忘了,你当年可是‘江南盗圣’,飞檐走壁的本事,整个江南谁不知道?”
“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白飞的声音突然低了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镜面上的花纹,“一个人闯江湖时,盗圣的名头确实响亮。可在三娘眼里……” 他嘴角勾起温柔的笑,“这身盔甲可比什么盗圣好听多了,她爹马和见了,也总夸我如今像个正经人家的模样。”
李星群望着他眼里的光,想起那个总是羞答答的李三娘,点头道:“好好对她。马老头可是把三娘当眼珠子疼,能看中你,是你的福气。”
“那是自然。” 白飞挺直了腰板,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我想给三娘一个安稳的家,一个能被她家人点头认可的未来。现在做不到,我就一点一点去挣。” 他攥紧拳头,甲胄的关节处发出轻响,“这才是男人该给的承诺,对吧?”
“没看错你。” 李星群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是个有担当的汉子。” 他忽然想起什么,挑眉问道,“现在是几品官了?”
白飞的脸瞬间红透,从耳根蔓延到脖子,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还…… 还只是御侮校尉。” 见李星群疑惑,他连忙补充,“从八品上。”
“从八品也不错。” 李星群笑着摆手,“等前线再立些功劳,升正八品是迟早的事。往后好好干,说不定能混个七品武官,那在地方上已是响当当的人物了。”别看古人经常说七品芝麻官,真的七品都已经是很多人都难企及的。
白飞嘿嘿笑着挠头,甲胄上的红绸被风吹得飘起来:“借星群兄弟吉言。”
李星群转身看向案几上的卷宗,眉头又皱了起来:“你也有阵子没见三娘了吧?多去陪陪她,别在我这个大男人这里浪费时间。这里的事还多着呢,我就不留你了。”
“哎!” 白飞应着,却没立刻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塞给李星群,“这是三娘给你做的芝麻饼,说你总忘了吃饭。” 说完,他抱拳行了个军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府衙,玄甲的叮当声渐渐远了。
李星群捏着温热的芝麻饼,望着白飞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案上的卷宗似乎没那么刺眼了。他拆开纸包,咬了口饼,芝麻的香混着淡淡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像极了当年在江南同福客栈里,三娘偷偷塞给他的那半块点心。
送走白飞后,李星群捏着那封信在廊下站了许久,秋风卷着案几上的卷宗边角,发出簌簌的声响。他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赵新兰的信说得明白 —— 太原府粮仓已空,大同府的粮草要优先供应前线,京兆伊府的困境只能靠他自己解决,“只要不谋逆,一切手段皆可酌情”。
“酌情……” 李星群苦笑,这三个字说起来轻巧,可府衙的粮仓见底是真,每日从早到晚围着他哭穷的官吏也是真。他刚转身要回内堂,就见李助颠着步子从影壁后跑出来,脸上带着少见的喜色:“大人,夫人来了!还带了好几车粮食!”
“夫人?” 李星群猛地拔高声音,方才的愁云瞬间散了大半,抬脚就往府门外冲,玄色官袍的下摆扫过阶前的青苔,带起一串泥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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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门口的石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