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刚一点地,便要提气追去,耳畔却听得一阵甲胄铿锵之声,一队队人影自长街两端奔来,火把的光焰如火龙般蜿蜒,将夜色照得亮如白昼。
为首那人身披亮银甲,胸前錾着金花纹,正是金花卫的校尉,身后跟着的震武司高手个个腰悬长刀,面沉如水,显然是武功高强之辈。
那校尉见了杨炯,脚下不停,快步上前,双手抱拳沉声道:“金花卫校尉卢安,率部参见同安郡王!方才听闻此处有异动,属下即刻领兵赶来,不知王爷是否受惊?”
杨炯袍角还沾着方才摔落时的尘土,此刻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沉声道:“本王无碍,你且说说,这京城里怎会有如此大胆之徒,大庭广众,竟敢掳人?”
卢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激愤,起身垂首道:“王爷有所不知,一个时辰前,内卫在皇城西北角的水道口发现两名形迹可疑之人,那两人试图潜入皇宫,被巡逻的内卫察觉后,竟凭一身绝世轻功突围而出。
皇城守备即刻全员出动,四处搜捕,后从震武司的密报中得知,这两人便是江湖上声名狼藉的‘盗圣’我来也与‘妙手空空’空空儿!
此二人此次入京,竟是为了盗取传国玉玺,欲以偷得玉玺者为新任盗圣,此事已惊动陛下,陛下龙颜大怒,令八公主亲自领兵捉拿,还下了死令,一旦遇上此二人,可当场格杀,无需问罪!”
“哼,真是岂有此理!” 杨炯听完,周身气息骤然变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如今的江湖宵小,竟连皇家禁地都敢闯,当我大华朝无人不成?”
他略一沉吟,脑中飞速运转,想起方才那蒙面人喊出的 “用同安郡王的小妾做赌”,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杨炯转头对卢安低声嘱咐道:“你即刻传令,令九门守军加强戒备,严防此二人出城。再让你的人在街巷间大张旗鼓地搜查,动静越大越好,不必真的寻踪觅迹,只需将声势造出来便可,那二人我自有办法引出!”
卢安虽心有疑惑,却也知晓郡王智谋过人,当下不敢多问,躬身应道:“属下遵命!”
说罢,他转身对着身后的士兵喝道:“弟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举着火把,挨家挨户搜查,务必找出那两个胆大包天的盗匪!”
士兵们齐声应和,火把的光焰晃动着,映得他们的甲胄泛着冷光,一队队人朝着四周的民房涌去,呼喊声、脚步声在长街上回荡,一时间鸡飞狗跳,喧闹非凡。
杨炯目送金花卫离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深知那些所谓的江湖侠客,大多好名如命。我来也与空空儿敢在京城闹事,甚至妄图盗取传国玉玺,无非是想将事情闹大,好让自己的名声传遍江湖。
如今皇城守备森严,他们定然知晓偷玉玺已是不可能之事,故而才转而掳走田甜,可田甜只是个寻常掌柜,若仅仅掳走她,又怎能彰显他们的“本事”?
如此看来,他们真正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自己这个同安郡王。
想通此节,杨炯便绝了即刻去追的念头。他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又掸了掸袍角的尘土,而后迈开步子,慢悠悠地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月色如水,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他修长的身影。杨炯刻意避开了人群,脚步放得极慢,心中虽对田甜的安危有些许担忧,却也明白,眼下唯有此法,方能以退为进,引那两个盗匪主动现身。
正行走间,忽听得一阵阴恻恻的讥笑自身旁幽暗的巷子里传来,那声音尖细,带着几分嘲讽:“同安郡王果然好气度!都说你风流重情,对身边之人呵护备至。如今看来,传言当真是不可信。我都将你的小妾掳走了,你竟还能如此悠闲地散步,倒是让我好生佩服,不知该说你气定神闲,还是薄情寡义呢?”
杨炯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望向那黑漆漆的巷子深处,冷声道:“躲在暗处不敢现身,只会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掳人,也配称什么‘盗圣’?这般行径,与那市井无赖又有何异?”
“说得好!” 另一声冷笑响起,只见一道白色身影如柳絮般从巷旁的屋顶上飘然而下,稳稳地落在巷子的另一头。
那人身穿一袭白衣,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桀骜不驯,正是妙手空空空空儿。
只见其双手抱胸,看着巷子深处,讥讽道:“我来也,你平日里不是总吹嘘自己本事过人吗?如今怎的连面都不敢露,只会拿一个弱女子做饵?就凭你这点能耐,也敢觊觎盗圣之名?”
巷子深处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着灰衣的汉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那汉子身材魁梧,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正是掳走田甜的我来也。
他的肩上扛着一个黑布麻袋,麻袋里隐约能看到人影在挣扎,正是田甜。
我来也将麻袋往地上一摔,“砰” 的一声闷响,麻袋里的田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