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板荡,神器之威,岂容宵小觊觎?
卫国公卫伯约,世受国恩,累叶忠勋,虽沉疴缠身,然其名即北幽之魂,其存乃三军之胆,特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督北境诸军事!
卫渊少禀英锐,值此危难之际,当克绍箕裘,承卫家先祖之烈,册封为北幽王,开府仪同三司,假节钺,统摄北幽关内外一应军务,专征伐!
敕令:即日起程,星夜驰援,务使胡尘靖扫,驱除鞑虏,关山永固,扬我国威!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钦此!
二月二,龙抬头。
金銮殿上,南昭帝提出让卫伯约,卫渊赶赴北幽关,此议朝堂上的门阀世家而言,无损根基,甚至还能分羹,故内阁与满朝文武,一致同意。
最后在南昭帝与满朝文武,一番各怀鬼胎的拉扯后,议定各家出银五千两,私兵一万,共赴北冥。
京郊,朔风凛冽。
新晋御林军副统领高顺、卢植,率一万心腹御林军策马在前方开道,后方,张龙赵虎、老石,带领的三百督天卫压阵。
队伍中段,一架属于卫伯约的破旧马车,与皇室七宝辇并驾齐驱。其后大小车驾数百,一小部分是祖世充以及他的徒弟,带着最新发明藏在其中,更多则是欧冶子与策反的天剑司顶级匠人。
两侧骏马良驹二十余匹,皆是卫渊麾下核心肱骨。
离京百里,暂歇。
那破旧马车的帘子猛地被掀开,卫伯约一步踏出,舒展筋骨,浑身骨节发出噼啪爆响,声若洪钟:
“妈了个巴子的!装这活死人,骨头缝都他娘的锈住了!”
七宝辇内,正惬意枕在南栀膝上,由冷秋霜几女喂食驴打滚的卫渊,闻声以手扶额,无奈低叹:“这老登是真不让人省心。”
卫渊跃下辇车,只见全场御林军皆如泥塑木雕,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在寒风中虎虎生风、舒展筋骨,打卫家军体拳的老帅……
“老登!这才刚离京百里,您就不能再憋会儿,让人发现咋整?”
卫伯约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声震四野:“怕个鸟!别以为套了层御林军的皮老子就认不出!都是卫家军的老崽子,是咱自己人!”
“那也当谨慎些……”
卫渊无奈,甩手抛去一块驴打滚,“二月二龙抬头,讨个彩头,财源滚滚。”
卫伯约抬手接住,嗤笑一声:“钱财算个屁!”
却将大半掰开,递给了眼巴巴望着的卫子赤与卫子鱼。
“您是真贱……”
队伍再次起程。
卫伯约一声嘹亮呼哨,一匹毛色驳杂,隐见风霜的漆黑老马自队中奔出,翻身上鞍,动作矫健依旧,喝道:“老喜!枪来!”
喜顺他爹扛着一杆裹着皮套的沉重长枪,步履蹒跚送上。
卫伯约单手抄过,信手一抖,枪花绽放,皮套应声飞落,露出寒光凛冽却隐见锈迹的枪尖。
“他娘的!枪也锈了,马也老了……”
卫伯约抚着枪杆,虎目微眯,似在追忆往昔锋芒。
卫渊小声嘀咕:“但您的冲锋……依然是堂吉诃德式的……”
“嗯?”
卫伯约枪尖遥指卫渊:“龟孙儿你嘀咕啥呢?什么吉德?”
卫渊面不改色,朗声道:“孙儿是说,纵使长枪染锈,战马趴窝,您仍是北冥霸王,冲锋起来,依旧是那虎逼……虎痴般的气势,无人能挡!”
“哼!这还差不多!”
卫伯约傲然收枪,再不看他一眼,策马前行,与那御林军并辔而行,背影如山。
北幽关,雄踞风雪。
关外,糜天禾与霍破虏早已率亲兵列队相迎。
卫渊推着轮椅,其上卫伯约一脸不情愿,生无可恋瘫相。
“卫公!主公!”
糜天禾快步上前,深施一礼。
卫伯约眼皮微抬,鼻腔里哼出一声,算作应答。他对这毒士手段,既惊其谋略滔天,兵不血刃坑杀西夏四十万,又鄙其行事无底线阴损坏绝……
糜天禾却浑不在意,他心中所求,唯卫渊一人知己足矣。
“舅父!少帅!”
霍破虏大步流星上前,张开双臂便是一个熊抱。
卫伯约嫌弃地皱眉,压低声音:“滚他妈犊子,一身酒气,别蹭老夫身上,重孙子、重孙女不爱闻!”
入关。
关内虽已开春,朔风犹带刺骨之寒,滴水成冰。
长街两侧,却挤满了自发而来的百姓,贩夫走卒,商贾乡绅,白发老叟,垂髫稚子,皆立于刺骨寒风中。
当那架熟悉的轮椅,载着他们记忆中曾如天神般守护关隘,枪挑胡虏的老帅缓缓碾过冻土时,无数目光凝固了。
曾经翻江倒海、气吞万里如虎的英雄,如今形销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