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藏足踏碎砾,袈裟上流转的佛光未散,声音如古寺寒钟:
“贫僧唐三藏,乃东土大唐驾下,奉旨西行取经人。”
“取经人?!”
猪妖浑身剧震,如山崩般轰然伏地,猪鼻子几乎戳进泥土,嘶声哀告:
“佛祖!菩萨唉!大水冲了龙王庙!弟子有眼无珠!弟子正是观音菩萨点化在此等候取经人的!菩萨言道,教弟子持斋把素,在此专候师父,护持西去,将功折罪,好脱离这猪胎业障啊!”
猪妖忙将那日云栈洞前,菩萨如何显圣,如何摩顶授戒之事,抖糠筛般急急道来,唯恐说慢半分,那悬于头顶的“卍”字佛印便当头压下。
烟尘落定处,猪妖已五体投地,对着唐三藏咚咚叩首,额上沾满泥血。
“弟子愿皈依正果,随师父西去,万死无悔!
又转向满面惊疑的孙悟空,瓮声瓮气拜道:
“大师兄!先前冒犯,猪悟能在此赔罪!自今往后,唯师兄马首是瞻!”
悟空挠挠雷公脸,还未从刚才一幕回过神来,我就知道师父是个高手,不然怎么救俺老孙出五指山,
孙悟空金睛闪烁,却也受了这一礼。
唐三藏眼中亘古寒潭般的冷意稍敛,复现一丝悲悯,颔首道:
“既蒙菩萨点化,入我门墙,当赐法名,以便呼唤。”
“师父!”
猪妖恭敬答道:
“师父容禀,弟子蒙观音菩萨摩顶受戒,已赐法名‘悟能’。”
三藏闻言,嘴角泛起一丝洞悉因果的笑意:
“善哉!悟空、悟能,正合我法门玄妙之宗。”
猪悟能忽想起什么,挠了挠硕大的脑袋,瓮声道:
“师父,弟子受了菩萨戒律,断了五荤三厌,在老丈人家也持斋把素,不曾破戒。今日得遇明师,心中欢喜,不如……开个斋庆贺一番?”
唐三藏目光如古井无波,拂袖道:
“不可。戒律既立,岂能轻废?你名悟能,我再与你个别名,唤作‘八戒’,望你谨守八关斋戒,涤净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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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服猪八戒,师徒三人休整一番,辞别高老庄及一众惊魂未定的亲眷,迎着西天晚霞,踏云履风而去。
三众西行月余,云淡风轻。
这日行至乌斯藏边界,忽见前方一座高山拔地而起,势接青云,峰峦间隐有瑞气千条,却又暗藏一股深壑幽涧的苍莽之气。
唐三藏勒住白马,鞭指前方:
“悟空、八戒,此乃浮屠仙山,山中有一位乌巢禅师,在此结庐参玄,是个有道行的真修。尔等不可怠慢。”
师徒言语间,已至山腰。
唐三藏于马上遥观,见一株万年香桧古木下,结着一个简朴的柴草窝巢,隐然与山气一体。
这便是乌巢禅师清修之所!”
这时那草窝中祥光微动,一位禅师飘然而下,足不沾尘,落在树下。
但见其形貌清癯,鹤发童颜,身着百衲衣,手持一柄古藤杖,周身道气盎然。
来人真是大日光明佛化身,奉世尊之命,前来传授三藏《心经》。
三藏忙下马合十礼拜。
禅师含笑伸手虚扶:
“圣僧远来,老衲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八戒也上前唱喏:
“老禅师,弟子有礼了!”
禅师目光落在八戒身上,眼中慧光一闪,讶然道:
“咦?你非是那福陵山云栈洞的猪刚鬣么?怎生有此大缘法,竟随了圣僧西行?”
八戒挺起胸膛:
“蒙观音菩萨点化,弟子已弃了妖身,拜在师父座下为徒。”
禅师抚掌连赞:“善哉!善哉!善哉!”
目光又转向行者,问道:
“这位是……?”
孙悟空见其不识自己,嘿然一笑:
“你这老禅,认得那夯货,倒不识得俺老孙?”
禅师微微欠身:
“惭愧,老衲山野之人,见识浅薄。”
三藏忙道:
“此乃贫僧大弟子,孙悟空。”
禅师这才稽首:
“失敬,失敬。”
三藏再拜,神色恳切:
“敢问禅师,西天大雷音寺,尚在何方?路途几何?”
禅师遥指西方,声音缥缈:
“路遥十万八千,山重水复,虎豹潜踪,魔瘴暗藏,非大毅力、大智慧不可至也。”
三藏闻言,更显虔诚:
“纵有千难万险,贫僧亦往矣!还请禅师明示路径端详。”
禅师见其心坚,颔首道:
“路途虽遥,终有抵达之日。魔瘴虽险,亦有降伏之法。老衲有《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