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土层被踩得翻出黑泥,上万妖兽的嘶吼震得周遭灵山碎石簌簌坠下。
一头巨型鳄兽的锯齿大阵碾过灵田,所到之处,修士与妖兽的尸身被绞成肉泥,唯有几道剑意撕开混乱,剑风扫过,尸堆上竟劈出一道转瞬又被尸体填满的血路。
修士阵中的符纸如暴雨般升空,青焰裹着雷光砸进兽群,妖兽的哀嚎与符纸炸开的脆响搅成一团,断肢与碎鳞在火中飞旋。
这些惨烈景象于今的山北道到处都是,还有有散修金丹为求富贵一直匿在兽群里头,手头弯刀法宝灵光大盛、连连挑开好些精锐军阵。
未料他才令周遭的畜生们尝到人血,下一瞬却遭迎面的公府牙军选中。
这些锐卒冒死不顾身前妖兽袭扰,只将枪尖连成银网。旁侧支应的几十名牙军遭了兽群扑倒过后,牙军一方连同三五名丹主在内登时或死或伤。
然在这一瞬过后,杆杆银枪上下左右符文灵禁须臾间即勾连成阵。
待得这枪网甫一穿透重重妖兽躯干过后,顺带破开金丹法身,这金丹登时慌不择路,眨眼间即就被卸了法宝,带着满身窟窿反身掌毙大片妖兽过后,这才夺路而走。
妖兽兽群因此出现了一阵短暂慌乱,领头的牙军副将趁势而上,眼见就要凿开缺口,妖兽群后操控的两尊妖校却又动作起来。
这两尊虎首妖校显要比那位散修金丹底蕴深厚许多,甫一合力,手头便生有六色玄光。虎口一开、再喷煞气,六色玄光登时便如晚霞一般挂在天幕。
这般虽未有令得面前牙军众修伤了半点皮毛,但却令使得众修尽都微微一滞、不得动弹。
与这时候,虎首妖校口中恶风再生,凌冽风罡好似金刀,眼见得就要将这部牙军尽都歼灭,然而这念头才将成形,却被一道厉啸打破。
这两尊虎首妖校闻得动静,却是想也不想,即就要将唾手可得的功绩甩下、返身便走。
“两头小猫见了老祖我怎么还不留下?!”
才保得性命的牙军副将此时方才回神过来,才为战场失神而生震怖,却就见得一巨禽破空而来,那两尊虎首妖校竟是肉眼可见地颤了一颤,然后才慌不择路地分头逃窜。
“你这老鸟不是遭元婴伤了么?!”
被犹疑一阵的费天勤不幸选中那位虎首妖校方才惨嚎出声,便就听得身后风声更近,直骇得双目中凶气尽去。
而此时费天勤的冷笑声亦也传来:“老祖我在太祖麾下杀贼时候,便连化神真君都曾在阵前见过!
白参弘那枚星核又不是直朝老祖我来,能伤我一阵都算难得,你这小猫还想着老祖我带伤多久?!!”
这话令得那虎首妖校更加惶恐不停,盖因它自晓得身后老鸟血脉如何珍稀,便是到了三阶巅峰之境、照旧难得化形,这却就是黎山一脉大部妖尉都远远不如。
而今它一三阶中品的妖校如何能敌?!!
就算能重伤而走,怕都是这老鸟未得尽好、马失前蹄了,值得庆幸!
这心气一卸、本来的十亭本事只剩大半,自然难从费天勤手头走得出去,再过几息时候,掏出才得不久的修士法宝挡了一阵,即就被这老鸟收了性命。
费天勤尖喙一张,面前才显原形的硕大虎身即就被其存入肚中,骨肉如何却不晓得,但见这老鸟几息过后再喷清气,一枚妖丹即就现它眼前。
它锐目扫过一阵,复又吞入腹中拿一团玄光将其与其他金丹一道包裹、验好数目。费天勤做完这些,也不与身后迎来的牙军副将来做交谈,只是片刻即又身化玄光选了下一处战场。
只是这便宜却不是那般好占,剩下那位逃得命在的虎首妖校显是将消息放了出去,直令得费天勤每行一处,皆有数名金丹带兵来拦。
这些金丹上修倒是不顾体面,便是因了围剿费天勤这老鸟要坏了自家阵势、反令得秦国公府一方占得便宜,却也还是不肯放了费天勤而走。
费天勤本来不怕,可神识甫一探得周遭又有数伙金丹来援,即就改了主意,兀自落回公府阵中。
这老鸟面子颇大,他一回来,居中留守的三位真人都要分出一人来见。
朝着费天勤走来的沈灵枫面带矜色、其玄色镶银纹的大氅下摆被山北道的寒风扫得猎猎作响,腰间玉带扣上的鲛珠随动作泛着冷光,元婴真人的灵威毫不收敛。
他左手按在腰间银刀柄上,刀鞘上的云纹经灵力滋养,在日光下泛着温润光泽,这是当年他成婴时候卫帝亲赐的四阶灵宝,银刀驸马的名头也因此而响。
不过待得缩了身形的费天勤行至面前,这位真人面上矜色便就渐退、继而道声辛苦,温声言道:
“丰城侯却是劳苦功高,沈某在玄穹宫时候,今上每听得丰城侯忠义之举,亦都欢颜。”
“当不得驸马爷如此赞誉,”这老鸟在真人面前,倒是少有不敛脾气的时候。至于倚老卖老那副做派,更是从来不摆,也令得眼前沈灵枫满意颔首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