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人显然不买账,仍然悄悄议论着,只是声音可以压低了很多。
沈风雅目光扫过窃笑的几人,冷声说道:
“我沈风雅行事,何须向尔等解释?我倾慕何人,为谁筹谋,更轮不到尔等置喙!曹子器是我沈风雅未过门的夫君,是长公主钦点的六部名誉尚书!他的功过是非,自有朝廷公论!尔等在此狺狺狂吠,是质疑长公主的眼光,还是觉得我沈家无人,可以任尔等轻辱?!”
“轰!”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炸响!沈家!当朝右相沈中兴!那是真正的国之柱石,权倾朝野!沈风雅平日温婉,此刻为了维护曹大器,竟不惜搬出家族威势!那份决绝与霸气,震得所有人脸色发白!
以往沈风雅为了和众人搞好关系,一直温文尔雅,很有大家闺秀风度,即便他们说些风凉话,沈风雅都一笑置之。
但人家脾气好,不代表没脾气。
侍郎之子更是面如土色,冷汗涔涔而下,嘴唇哆嗦着:“沈……沈小姐……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沈风雅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场压得侍郎之子几乎喘不过气,“你方才不是笑得很大声吗?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吗?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她环视全场,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尔等自诩才子佳人,满口仁义道德,却行此宵小之事!今日文会,本为切磋文华,凝聚文气,以助我大夏文道昌隆!尔等却在此搬弄是非,恶意中伤!如此心胸,如此品性,也配谈诗论道?也配称‘才子’‘才女’?!”
字字诛心!掷地有声!
暖阁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方才还气焰嚣张的柳如烟等人,此刻全都噤若寒蝉,羞愧地低下头。沈风雅这番毫不留情的斥责,如同剥去了他们虚伪的外衣,露出了内里的不堪。
就在这气氛凝固到极点之时——
“说得好!”
一个清朗而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回廊处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曹大器一身玄色锦袍,身姿挺拔如松,负手缓步而入。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扫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径直走到沈风雅身边,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入手冰凉,曹大器心中一疼,更添几分怒火。
“风雅,辛苦了。”他低声对沈风雅说道,声音温柔,带着安抚的力量。
沈风雅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和坚定的力量,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鼻尖微酸,强忍的委屈几乎要涌上眼眶,但她倔强地忍住了,只是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曹大器抬头,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全场,最终落在王明远身上:“李公子似乎对我的家事很感兴趣?还对我未婚妻的才名有所质疑?”
侍郎之子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强撑着道:“曹……曹公子误会了,在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曹大器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只是觉得我曹大器配不上风雅?还是觉得风雅配不上‘才女’之名?”
他不再理会王明远的窘迫,转而看向庭中。漱玉轩外,一树红梅正凌寒怒放,暗香浮动。
“今日文会,以梅为题?”曹大器忽然问道。
众人不明所以,有人下意识点头。
曹大器松开沈风雅的手,走到案前,铺开宣纸,提笔蘸墨,动作行云流水。
“方才听闻有人议论纷纷,言及曹某风流,言及风雅委屈,言及才名虚妄。”他一边说,一边落笔,笔走龙蛇,字字如铁画银钩,带着一股孤傲不屈之气:
第一首:陆游《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笔落惊风雨!诗成刹那,暖阁内仿佛响起呜咽风声,凄冷雨意!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孤寂、愁苦、坚韧与不屈,如同画境般展现在众人眼前!尤其是“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一句,直指方才柳如烟等人对沈风雅的嫉妒与刁难!而“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更是将沈风雅默默承受、坚守本心、为他不计得失付出的高洁品格,刻画得淋漓尽致!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此诗意境孤高绝伦,将梅之坚韧与人之品格完美融合!方才嘲讽沈风雅“一厢情愿”的人,此刻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曹大器笔锋不停,再蘸浓墨!
第二首:王冕《墨梅》
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此诗一出,意境陡变!前一首是孤寂坚韧,这一首却是超然物外!那“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的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