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有一伙人在本地放印子钱,利息是正经钱庄的六七倍。而且,如果借钱的人还不上,妻子和儿女就要被抓去卖掉。”
李居逸收到师爷递来的匿名信,仔细查看,暗忖: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面的多起盗窃案还没查清,偏偏又来一个棘手的新案子。
他瞬间感觉头大。
可能因为从小就是官僚家的贵公子,比较顺风顺水,所以他没有那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觉悟,反而巴不得让日子过得清闲一点,比如前几天休沐时,他就带妻子和爷爷去外面赏桃花、踏青。
对他而言,案子就是麻烦。麻烦有大有小,他愿意循序渐进地解决麻烦,但不想像捅了马蜂窝一样,被麻烦缠身。
傍晚,他结束一天的公事,回后院去沐浴更衣,顺便对乖宝发牢骚:“清圆,怎么样才能实现圣人说的无为而治?”
乖宝眉开眼笑,眼神狡黠,说:“闭上眼睛,想象全天下的人都是圣人,一个坏蛋也没有。”
李居逸听话地闭上眼睛,然后重新睁开,摇摇头,无可奈何,苦笑道:“不可能!”
“圣人如凤毛麟角,而坏蛋数不胜数。”
“清圆,怎么办?当官当久了,忽然觉得累,当腻了。”
“我想不明白,同样是人,为什么人总是喜欢欺负别人?”
他靠在浴桶里,双手搭在浴桶的边缘,仰起头,十分唏嘘。
乖宝捞起衣袖,伸出手,轻轻地揪他耳朵,收起笑容,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当官是为了控制大局,维持民间秩序,为了惩恶扬善。”
“如果女子也能当官,我宁愿一辈子都不休息。”
李居逸从鼻子里冷哼,说:“做牛做马,有什么意思?”
乖宝眼神雪亮,据理力争,说:“你想象一下,如果你只是百姓,这时本地来了一个贪官污吏,无恶不作,刮地皮,鱼肉百姓,纵容坏蛋干坏事。”
“为了政绩,那官儿破案时总是屈打成招,抓无辜百姓顶罪,导致真凶逍遥法外。”
“官儿家还有个坏蛋小衙内,在街上看见一个美貌女子,就起色心,把那女子的丈夫冤枉入狱,发配边疆,然后再强娶那女子……”
忽然,她听见嘎吱嘎吱的声音,定睛一看,是李居逸在捏拳头,显然快要气死了。
乖宝抿嘴偷笑。
李居逸用拳头捶浴桶,剑眉星目变得冷凝锋利,说:“我忍不了那种日子!”
“与其让贪官污吏来祸害百姓,还不如让我受苦受累。”
乖宝对他竖起大拇指,然后温柔地询问:“什么案子让你烦恼?”
李居逸爽快地说:“有一伙人放印子钱,催债的手段就是把人家的妻子和儿女抓去卖掉。”
乖宝气得跺脚,说:“太嚣张!必须抓住这伙人!严惩不贷!”
“这世上,只有最无耻之人,才会专门欺负女子和孩童!”
李居逸“噗嗤”一笑,毕竟难得看见她生气的样子,于是伸手去捏她脸。
怀小娃娃之后,乖宝的脸颊变得比以前更丰盈,捏起来软软的。
然而,乖宝认为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于是果断把他的手拍开,然后转身就走,去书房翻案卷,想办法解决案子。
李居逸连忙从浴桶里出来,擦掉水,穿戴整齐之后,也去书房,继续与乖宝商量正事。
赵东阳喊他们吃晚饭。
王玉娥特意为乖宝准备了大补汤,食材都经过精挑细选。
但乖宝为了正事,吃饭只是草草了事,把碗筷一放,又回到书房,翻案卷,翻王法……忙个不停。
李居逸眼看她忙碌,于是自己也不好意思偷懒。
另一边,王玉娥眼看那一大碗十全大补汤依然是满的,无奈地叹气,用勺子舀一勺尝尝,嘀咕:“为啥不合乖宝胃口?”
“孩子爷爷,你也尝尝看。”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我炖了半天,白炖了?”
赵东阳如同生出反骨,摇摇头,拒绝品尝大补汤,说:“你天天笑我,说我肚子大,像怀了娃仔。”
“如果真喝这大补汤,恐怕真的生出个娃仔来。”
赵大贵和赵大旺不约而同,差点笑喷出来,连忙扭头,朝后面笑,避免喷饭到桌子上。
王玉娥气得瞪赵东阳一眼,无可奈何,说:“算了,明天不炖这补汤了,免得浪费钱。”
然而,刚说完,她又反悔,接着说:“明天我去找李大娘打听,换别的补汤试试。”
赵东阳抚摸胖肚皮,唱反调:“以前,你怀乖女的时候,啥补汤也没喝,连肉都吃得少,不照样好好的?”
夫妻俩闲得无聊,又斗嘴玩。
你一句,我一句,反正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王玉娥觉得赵东阳只顾着自己贪吃、贪玩,不够关心乖宝和等待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