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佃户们说出减免佃租的要求之后,赵中看热闹不嫌事大,暗中兴奋,暗忖:东阳会不会做散财童子?如果他家的田不收佃租,我肯定抢着种,还可以转包给别人种,我从中收些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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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东阳跟佃户们斗了几十年,反而比较淡定,吩咐帮工给众人上茶,态度大大方方,然后说:“今年的粮食收成不是挺好吗?你们又闹啥?”
一边是收租的,另一边是交租的,互相不理解,对方为啥那么小气?
反正,你觉得我小气,我也觉得你小气。
佃户们七嘴八舌,气呼呼地说:“赵地主,我们所有人的衣衫加起来,都比不上你身上那件衣裳贵!”
“收成是还行,但今年粮价那么便宜,咱们等于白干了。”
“种了这么多年田,身体底子越来越差,一家老小生病,连药都吃不起。”
……
抱怨声嗡嗡嗡,但赵东阳早就听习惯了,反正听了几十年。
乖宝最近嗜睡,本来在内室睡懒觉,但忽然被这乱糟糟的声音吵醒。
她侧耳倾听。
屋檐下,赵东阳拍打膝盖,说:“难道外面有比我家佃租更便宜的田吗?你们怎么不换田种?”
佃户的嗓门变大:“哎哟,赵地主,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不是怕饿死,谁喜欢种地主的田?”
“外面的田多,外面的佃户也多,咱们哪里抢得过别人?”
“咱们有这么多年的老交情,我每次求神拜佛,都说保佑你女婿升官。”
“你也别小气,多多少少让咱们沾些光。”
“我儿子连媳妇都娶不起,眼看着要打光棍,你说怎么办?”
……
说着说着,有个人忍不住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赵东阳的大胖脸乌云密布,暗忖:我又不是你爹,你儿子打光棍,关我啥事……我的佃租又没比别人贵!
赵中在心里偷笑,凭借小聪明插话:“既然你种东阳家的田,越种越穷,那就干脆别种了。”
佃户忍不住“呸”一声,反驳:“不种田,全家都要饿死!”
“这世道,越穷就越受欺负,就连老天爷也欺负咱们!”
“这狗屁日子,越过越糟心,好事都是别人家的。”
“别人能当官,别人能发财,咱们这些老实人只能种田。”
“种粮食的人,反而吃不饱。不干活的人,反而吃得白白胖胖。”
……
谁白白胖胖?这一堆人里,只有赵东阳长得白白胖胖。
赵东阳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反驳:“弥勒佛也白白胖胖,如来佛祖也胖,难道在你眼里,长得胖就是坏蛋?长得瘦,就是好人?”
此时,王玉娥不在这里,她上王俏儿家玩去了。
赵大旺怕赵东阳吃亏,立马帮腔:“我也长得胖,但我天天干活。”
佃户们一时之间不占理,嗓门变小许多。
但这一场拉锯战,仍然没有结束。
乖宝在内室里,若有所思,暗忖:干活的是佃户,但享福的是地主,这确实不公平。历朝历代,种田的人都在忍耐,一旦忍不下去了,必然武装起义,到时候谁也没好果子吃。
她的脑子越来越清醒,干脆掀开被子,起床洗漱,然后去屋檐下,坐赵东阳旁边,跟众人打招呼。
赵东阳小声劝道:“这里的事,爷爷就能应付,你去看书,不用操心。”
乖宝微笑道:“爷爷,我听一听也好。”
接着,她又吩咐女帮工多端些点心和果子来,又问佃户们都吃早饭没?
有些人心想:赵地主心硬,他孙女看起来心软。
于是,有些人立马卖惨,说自家连饭都吃不饱。
赵东阳虎起大胖脸,说:“刚才还抱怨粮食太便宜,现在又说吃不饱饭,嘴里没一句实话。”
乖宝眉开眼笑,拉住赵东阳的大胖手,捏一捏,劝爷爷稍安勿躁,然后吩咐女帮工去煮一大盆面条来。
过了一会儿,女帮工端热腾腾的面条来,里面有肉沫,有鸡蛋,有冬笋和木耳。
这香喷喷的味道,终于把谈判的火药味冲淡一些。
众人伸筷子抢,吃得津津有味。赵中吞咽口水,暗忖:我先不吃,忍一忍,等会儿东阳肯定留我吃午饭。
乖宝一本正经地说:“我也觉得,佃租应该降一降。”
“不仅咱家的佃租要降,整个岳县都应该降。”
佃户们目瞪口呆,如同看见活菩萨。面面相觑之后,他们连忙跪地磕头,千恩万谢,甚至感动得泪流满面,喉咙哽咽。
乖宝连忙站起来,说:“大贵爷爷,大旺爷爷,快扶大家起来。”
“我不过说公道话罢了。”
有个年老的佃户满眼通红,一边用手心擦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