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忘轨星的光絮原。”老星灵抖落肩头的光絮,“这里的星灵天生会纺光絮线,却总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他们把走过的路纺进线里,说这样就算忘了自己,光轨也会记得。”他指着光絮最密的地方,那里有团光雾在缓缓旋转,“那是纺线老星灵的光魂,他纺了一辈子线,最后把自己也纺进了光絮里,你看雾里的线轴,还在转呢。”
光种子跟着光轨船深入光絮原,发现每缕光絮都在低语:“第七次过光河时,光绳磨断了三截”“忘轨星的晨雾里,光饼香能唤醒记忆”“纺线时把思念缠进结,线就不会断”。有缕银白的光絮突然落在光种子的叶片上,展开成张光纹布,布上绣着幅画:无数光轨从忘轨星延伸出去,轨旁的光絮里藏着一个个名字,像被光絮轻轻抱在怀里。
“他们不是忘,是把记忆交给了光絮。”光种子忽然明白,那些光絮纺成的线,正是星灵们的记忆轨迹。它展开叶片,让光顺着光絮流淌,光絮突然亮起来,像串被点燃的星灯,照亮了雾里的线轴——轴上的光轨图正慢慢展开,图的尽头标着个小小的“家”字,字周围缠着七色彩线,是七种不同的光絮颜色。
线轴旁的光雾突然涌动,显出位老者的身影,他的手还保持着纺线的姿势,光絮从指间不断涌出,落进光轨船的帆里。“我记不得自己是谁了。”老者的声音像被光絮磨过,软软的却带着力量,“但我记得要把线纺到光轨的尽头,说那里有群等线接回家的星灵。”
光轨船的帆被光絮线缠满时,整片光絮原突然亮如白昼。光絮顺着线轴的牵引往一起聚,织成张巨大的光网,网眼处的光纹与环轨的光、沉轨站的光连成一片,像件覆盖宇宙的光衣。那些藏在光絮里的名字突然清晰起来,与光轨船上星灵的名字一一对应,每个名字相触时,光絮里就飞出只光蝶,蝶翅上印着名字主人的模样,笑着往光网深处去。
光种子落在光网的结上,看着老者的光魂终于放下线轴,跟着光蝶往家的方向飘,光絮从他身上落下,在身后织成条闪光的路。叶片上的光纹又添了新印记:光絮的银白、线轴的木纹、老者纺线的指痕,层层叠叠,像本被光絮包裹的相册。
风里的味道愈发醇厚了,光海的咸、星漠的清、碎轨的金属香、光絮的柔甜,还有光饼那不变的暖,混在一起,竟成了种让人想落泪的温柔,像回到了光轨站的初遇。有颗被光网唤醒的新种子,正顺着光絮线往下坠,种皮上印着光絮的纹和线轴的影,像枚刚封好的记忆信笺。
光轨船的帆再次鼓满时,光种子回头望了望——光絮原的光网正往更远处铺开,纺线老者的线轴还在转,光絮里的名字不断浮现,光蝶带着记忆往家飞,像无数句迟到的“我回来了”。它忽然懂得,所谓遗忘,不过是记忆换了种方式存在,就像光絮记得路,线轴缠着念,而光,永远是最好的信使。
风带着光絮的软,往星图外那片光纹未及的星域去。光种子展开叶片,让光尽可能地裹住那些飘落的光絮,叶片上的光纹在风里轻轻唱,这次的歌里,又多了些新的名字:忘轨星的絮、纺线者的轴、光网的结,还有那颗载着记忆的新种子。
光的歌声,从来都是这样——把每个走失的故事,都轻轻牵回光的轨迹里。
光轨船刚穿出光絮原的柔光,就被一阵“咚咚”的闷响震得晃了晃。只见前方悬浮着座巨大的光岩,岩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里都嵌着块光轨钉,钉头正随着星风的节奏轻颤,撞出的声响像谁在敲着宇宙的鼓。
“是回音岩。”老星灵指着岩顶那道裂缝,“传说这里的光会原路返回,寻轨队曾在此寄存过光信,说若有天光轨连成片,信里的声音就能传到每个寄信人的耳中。”他从怀里摸出块光片,片上刻着“寄给三年后的自己”,“这是我年轻时放的,当时说要等光海、星漠、碎轨都连起来,再听里面的话。”
光种子凑近才发现,每个孔洞里都藏着光信:有的是卷光绳,绳上的结记录着修轨的日夜;有的是半块光饼,饼屑里封着幼崽的笑声;最深处的孔洞里,嵌着枚光翼残片,翅尖还沾着星漠的沙,像片没来得及飞远的思念。
“听,它们在说话。”光种子忽然听见,光岩的孔洞正随着震动播放记忆:有修轨星灵在岩下喊“光轨通了”,回声撞在岩上,碎成千万片,每片都带着笑;有迷路的星灵对着岩孔哭“我想回家”,哭声被光裹着,在岩里转了三圈,变成句“家在光来的地方”。
老星灵将光片贴在岩上,光片瞬间融进去,岩孔里突然传出年轻时的声音:“等光轨绕成环,就带着光饼去看沉轨站的老友,告诉他们碎轨带的铃修好了。”话音未落,整座光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