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一剑于升仙台,镇河山,保黎民。
灵气逐渐绝迹,仙人(修士)后代及其他凡人仍未放弃寻找仙途。
传说,那一剑斩断了仙路,但也有传说,此剑是镇压魔神,为万世开太平。
久而久之,许多仙人之后也被红尘所染,将精力放到了那些俗物俗事之中。
然,终究是有些有志之士来到升仙台,试图寻找仙路。
山野莽莽,升仙台脚下险峰深谷,其险峻幽深之处,便隐匿着昔日宗门药园之残迹。
不知何时,一种诡异赤色蠕虫悄然滋生于此,它们通体如凝固的鲜血,滑腻腻在石隙腐土间蜿蜒潜行,不动则如枯槁残根,微动则似血丝脉动。
几个为求仙缘而迷失于此的凡人,山涧饮水之际,忽觉腕间、颈后微微一刺,似被细针扎中,又似寒露轻凝。
低头看时,却什么也寻不见。
唯有细微异物感顺着血脉悄然向上游走,如冰冷溪流渗入骨髓,直抵脑髓深处。
惊惧之下,他们踉跄而逃。
然而未及奔至山下,脚步却突然僵住,眼神骤然空洞,随即又爆发出异样狂热的光彩,仿佛有烈焰在颅骨深处骤然点燃,烧尽了过往凡俗的愚钝。
“吾等……顿悟了!”一人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却饱含狂喜,如同干涸河床忽遇甘霖。
此所谓“顿悟”,实则是蠕虫那冰冷滑腻的意志彻底淹没其神智的瞬间。
蠕虫以其为躯壳,在荒芜的废墟上,竟当真立起一个简陋的门户,歪歪斜斜竖了块木牌,上书“赤霞宗”——字迹扭曲如虫体挣扎爬行。
它们深以为这便是仙途起点,以虫之思维,竟也笨拙模仿起人类宗门气象来。
它们眼中所见,早已是另一个世界:荒草萋萋的废墟幻化为琼楼玉宇,碎石瓦砾闪烁着灵气氤氲的辉光。
于是,所谓“开宗立派”之后,它们开始郑重其事地“培育灵药”。
仪式便在断壁残垣间展开。
那些被寄生者面朝黄土,神情肃穆如朝圣,实则腹部剧烈痉挛起伏,喉头咯咯作响,如困兽挣扎。
猛地俯身下去,一股股粘稠、暗红如腐败之血的浓稠黏液,裹挟着无数细微扭动、红得刺眼的虫体,从他们口中呕出,重重地泼洒在焦黄贫瘠的土地之上。
黏液落地,竟发出“嗤嗤”的微响,缕缕腥甜又腐臭的白气随之腾起,如病入膏肓者的最后呼吸。
蠕虫们在黏腻的血泥中兴奋钻拱,吐纳着腥浊气息,竟真的在构筑它们眼中光华四溢的“灵圃”。
它们口中念念有词,膜拜着这污秽的创造:“仙基已成,大道可期!”
偶尔有迷途樵夫或执着寻仙者误入此谷,遥遥瞥见那诡异仪式,顿时骇然欲绝。
只见那些人影在残阳荒草间佝偻起伏,呕出的血污在夕阳下反射出令人作呕的暗光,腥气随风弥漫,如无数无形的手扼住了他们的呼吸。
恐惧攫住心神,他们哪敢细看,唯有连滚带爬,亡命奔逃,将这恐怖传说如瘟疫般散播至山外红尘。
……
另有一伙执着者,于更为幽邃的裂谷深处,掘出了他们眼中的“大造化”——一具形态古怪的干尸。
那尸身蜷缩于冰冷石穴,皮肉紧贴骨骼,枯槁如千载朽木,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扭曲姿态,仿佛临终前承受了无法想象的巨大痛苦,连魂魄都被那痛苦钉死在了躯壳之中。
然而,诡异的是,这狰狞可怖的尸骸之上,竟氤氲缭绕着一层若有若无、似雾非雾的淡淡光晕。
光晕流转,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迥异于凡尘的奇异气息,竟与古老传说中描述的“仙气”隐隐相合!
“仙蜕!定是仙家遗蜕!” 为首者狂喜,声音因激动而嘶哑颤抖。
他们眼中,这死状惨烈不过是仙人羽化登仙时留下的皮囊劫灰,那缭绕的光晕便是无上仙道的明证!
贪婪与狂热的火焰瞬间烧尽了理智的堤坝,几人七手八脚,用尽力气将这沉重如铁石般的干尸抬出了地穴,置于谷中空地。
有人心存疑虑,盯着那扭曲痛苦的面容,低声道:“仙家遗蜕……怎会是这般模样?倒像是……被活活抽干了精血魂魄……”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具原本死寂的“仙蜕”,空洞的眼窝深处,骤然亮起两点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红芒,如同深埋地底的余烬被阴风骤然吹亮。
它仿佛嗅到了近在咫尺、鲜活滚烫的生命气息——那是它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后,最渴望的甘霖!
“嗬——!”
一声非人的、仿佛破旧风箱强行抽动的嘶哑低吼猛地从干瘪的胸腔里挤出。
离得最近的那名壮汉,脸上犹自挂着发现“仙缘”的狂喜,甚至来不及转为惊愕,那干尸枯爪般的手,已如一道惨白的闪电,瞬间攫住了他的脚踝!